后面的卿大夫中亦有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一直在看着我,原本带有回忆闪动的目光在我谈及修书之事时却微微变了脸色,此人......
回到家中,那人却也跟随而来,我一手垂于身侧死死握拳,一些不好的记忆便像决堤的洪水不停的涌进......
“汝不是道德之人么?汝为什么不一死明节!”
“之前汝为李陵说话的义气哪里去了,如今倒也没了气节!”
“贾兄......”
“子长!”
“阿翁!呜呜~~”
......
“郎,千不该去修子长的书稿!”
“汝又何必如此求于恩宠!”
昔年模糊的话语混乱的映象与如今说与我的相织在一起,让我的脑袋一阵阵的闷痛,陪伴前辈一天了回到家也不得安宁!
“汝家的气节,代代相传的道德呢?吾与子长共事,亦是与汝大父相识,彼不曾有过如此求荣之事!”
我揉揉眉心,往事种种一并向我涌来,让我混乱到了极点,他叫贾嘉,与阿翁共过事的同僚,曾与阿翁有过书信的往来,也是一同求学于太学的,只是后来分道扬镳,标榜着最高的道德,自恃清高甚至来我家相吵。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痛苦神色的阿翁,阿翁的心事从不表现出来,而我所能看见的只有阿翁慈祥的笑颜。只有那次自己最不堪不愿提及的一面被人当众说出,阿翁就是那样蜷在一角,冷汗便如雨下。阿母病体柔弱,护不住阿翁也拦不下他......
从那时起我便时时在想一定的要强,再不能让任何人凌于我的头上凌于阿翁的头上,从那时起我对那可怖的未央大殿,对大汉群臣更蒙上了一层恨意与恐惧。
如今他已位列九卿。
“吾家的气节?”我终还是挺直了身子直直看着他,忽然痴笑一声,“小子倒还真是不知啊!”
“不知?司马书香世家,竟有子如此,汝难道忘了汝父的教化?那道德之经汝究竟学到了哪里?”
“教化?”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伯父忘了?吾十岁丧母,十三岁丧父。终是福薄缘浅之人,无人相教,不懂什么圣贤道理没有什么春秋大义,更成不了道德之士!”
“汝!”他瞪目看着我,双手颤抖,步伐也有些踉跄。
我抬手指指他身后的几案,“伯父如果想摔,便是身后的几案为宜,上次摔的还没有修补呢!”
最后不过是他拂袖而去......
长兄从后屋出来时对我微微摇头,我颓然的坐在榻上,看着他却是勾起嘴角微笑起来。
“我知长兄必不会说出这些话来,便也如阿翁一般受也就受了。”
长兄与我面对坐下,笑而不语。
“而我,真的不是什么谦谦君子道德之士,有人来我必不会忍气吞声而去。”
“彼毕竟为长辈。”
我笑意更盛,挑眉看向长兄,如果他真是如此不赞同我的看法便不会一直不出来相拦了,长兄知道我是为反叛,可是如果是他出来了,如何我也会老实受着。
“如今官场不比其他,汝还是要小心!”
我贼贼的笑着,顺手斟了一杯酒,“下不为例!”
一杯酒还未饮进便有小奴来报,阿私不知缘何来请长兄,我看长兄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自己是不明所以,不知何时长兄与阿私倒时常聚在一起,看着一副谪仙气派的长兄随小奴而去的身影,我才浅笑着把余下的酒喝完,接下来才是我一天真正该做的工作......
而当年之事长兄并未亲历,但我,绝不会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