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良几次想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苏武的神色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语气中有些吃味也有些伤感,“当年和汝下棋的可没有我!”
虽然苏武与东方良自幼相识,只是长大后越发疏远了,以至最后二人不过是普通的同僚,偶尔会被邀请到同一个宴席,只是私下的交往并不多,甚至有些互相不对眼,东方良看苏武一身贵家气派,做事一板一眼的好不舒服;苏武也看不上东方良的嬉皮笑脸,经他办事总觉得欠些稳妥。
如今,昔日陪苏武下棋的一位魂归故里,一位剪发易服永归塞外。
苏武看着东方良有些许无奈,摇头叹息,“君啊!”何苦提那些往事......
现在,一切不过是物是人非......
两个人陷入一阵沉默,清风吹拂的声音都变得明显,此时似乎都能感觉到草木枯荣,草长莺飞的气息。
“頔郎......”苏武沉吟着才打破沉默相问,“頔郎的心思君知否?”
东方良看着苏武,有些不明白他缘何会如此相问。
“我听闻了一些修书的事,如今頔郎为贤婿,君,总要知道些吧!”
“頔郎那孩子!”东方良一提起司马頔就是一阵长吁短叹,甚至有些无奈,“彼什么都不说,我旁敲侧击祎郎,彼连祎郎也什么没有告诉,我也是怕祎郎担心便没有多说。”
“我想頔郎总会有些打算的。”
苏武连连叹息,自己离开时恐怕他还不记事,可如今管也管不了喽!
“我不好说彼什么,君是外舅,便也劝劝彼,这世道朝堂,頔郎还是太年轻,不管彼有什么打算,总归要小心!”自己与司马頔的关系总归没有东方良与他来得近。
“有传言曾经的太史丞,甚至曾经的太常......朝堂上逞口舌之快也没少伤人!”
苏武说着说着竟有些老泪纵横,看着天边云卷心中怅然口中哀叹,“有人责难頔郎,卖父求荣,可是咱们是知道的,那孩子......彼是子长留下的血脉,我们怎么能......”
东方良拿起放下几次,才将手中的棋子彻底放进匣中,这些事情他与苏武一般的心思,可惜,管不了,总归是管不了!你与他说,他总会谦逊的洗耳恭听,可是转眼还是那副样子。
苏武拽着东方良有些想不明白,“君说,这頔儿,曾经也不是这个样子啊,子长也不曾是彼这般!”
东方良苦笑一声,“那是汝离开的太早了!”
司马頔那个孩子,早先就是这个样子!
“祎郎,想拉着杨敞,如今朝堂也是变幻莫测,大将军与安阳侯之间的是非也不小,我看主上还是很欣赏頔郎的,苏兄倒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君倒真是宽心!”看着眼前东方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苏武总算想起来了当年他俩是怎么渐渐不联络的了......
“頔郎还是知道尺寸的,前日彼被江德邀去赴宴,彼也是知进退,其实看似彼口无遮拦,却也是句句拿捏,看似险象环生,实则都有惊无险!那孩子,聪明的很!”
“况且......”东方良站起身子,观赏庭外美景,清澈湖面上两只鸟儿互相追逐,水间小鸭嬉戏。
“毕竟杨敞还是彼的阿私,而我,如今又是彼的外舅,别有算计的人想行事也还要掂量掂量!”
“我此生,亏欠故友良多,而今,頔郎是要做一番惊天大事的,我无可相助,便只有以我东方家同司马共进退!”
苏武沉静下来思索,看着东方良在最后一句坚毅不动摇的眸子,心中也是轻颤,司马祎也是好算计,至于司马頔自己在此如此忧心倒不如就相信他吧!
也许帮不了什么,只求能让他知道,这条道路上,他也不曾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