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班头将包袱交给身旁一名衙役,吩咐道:“分给弟兄们!”而后对韩春义,笑道:“老人家,放心吧!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说得算了。一路上,我们一定不会亏待韩参军。”
韩春义点点头,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塞给孙班头,说道:“孙头,这是孝敬您的,还请您笑纳才是。”
孙班头先是一愣,看看银票数目,忖道:“这老家伙可真下血本!看来老子又发一笔小财。”而后又故作不解之状,说道:“老人家,您这是……”
韩春义笑道:“孙头,小老儿还有一事相求,万望您能成全。”
孙班头说道:“老人家请讲。”
韩春义叹气道:“我家少爷摊上此等横事,而今又被判流刑。家中侍奴鬟婢早已各奔东西,只剩下小老儿与怀中幼子。所以小老儿恳请孙头将我们这一老一小也顺路带上。等到流放之地,我们就在附近乡镇择一地住下,等待少爷刑满释放。”
孙班头拉长声音,道:“这……”眼珠转了一转,接着笑道:“按规矩当然是不行。不过,规矩都是人定的!此事,我答应了。你们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韩春义深鞠一躬,说道:“小老儿多谢了!”
孙班头点点头,然后大喊一声:“走!”
韩悦峰被孙班头和包括钱跃鹏在内的十一名州府衙役押解,赶往岭州。韩春义怀抱着婴儿坐在破马车之上,跟在最后。一行人刚出九江城后,孙班头便命人将韩悦峰的木枷连同脚镣一并去掉,并牵来一匹黑马供他骑乘。
韩春义见此,暗忖:“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银子没有白花。”
一行人晓行夜宿,此日终于进入岭州境内。
孙班头立即命人将木枷与脚镣给韩悦峰重新戴上。韩悦峰一脸茫然,看看韩春义。韩春义亦不知何故,遂行至孙班头近前,问道:“孙头,您这是……”
孙班头解释道:“老人家!现今进入岭州境内,已经不归属剑南州管辖。如果被岭州官员看见囚犯不戴刑具,很有可能会上报朝廷,那么弟兄们甚至刺史大人都有可能因此受到惩处,所以只能如此,还请老人家不要见怪。”
此次,无论韩春义如何塞银子,如何央求,孙班头均是拒不接受。韩春义无奈,只得作罢。
在官道与一条小路的交叉口处,孙班头带领众人走下官道,沿着小路行至一座小山,并解释说,此乃是一条近路,可以早日到达流放地点。韩春义无法阻拦,只能跟随。众人来至小山山麓的一座破寺庙前,孙班头与其余衙役略一商量,决定在庙中休息片刻,再行赶路。商量之时,钱跃鹏似与孙班头稍起争执,但极快便平息。
众人向寺庙行走时,韩春义趁机至韩悦峰身边,低声说道:“少爷,提高警惕,小心提防。自进入岭州以后,事情似乎有些蹊跷。此时又要在破庙中歇息,多半有什么阴谋。如果发生意外,切记往马车跑,在车板下面,藏着少爷那条镔铁盘龙棍。”
经过韩春义一路劝导,韩悦峰精神状态已然大有好转,闻得此言,点点头,眼中一丝寒光闪现而过,暗忖:“义叔所言不虚!还真得留点神,不然定要吃亏。”
寺庙很小,院墙残破不堪,庙门业已丢失。院内仅有一间大殿与两间厢房,屋顶均无有片瓦遮盖,门窗亦不复存在,并且在大殿后面还有一座倒塌佛塔。大殿之中只供奉着一尊落满灰尘以及结了无数蜘蛛网的佛像,而且镀在佛像之上的金漆已然脱落,生出厚厚铜锈,而供桌之上空无一物。众人走进大殿之中,而孙班头走在最后。
孙班头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蓦然喊道:“动手!”
韩悦峰暗叫:“不好!”遂大喊道:“义叔,小心!”
便在此时,孙班头与十一名衙役几乎同时拔刀在手,将韩悦峰与韩春义围在中间。二话不说,孙班头与钱跃鹏以及八名衙役举刀砍向韩悦峰,而另外两名衙役则举刀砍向韩春义。如此攻击,显然是早有预谋。至于那个车夫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已经吓得瘫坐于地,慢慢地蹭到供桌之下躲藏起来。
两把刀砍向韩悦峰双腿,其余八把刀砍向他的脑袋。当刀快到未到之时,韩悦峰双腿并拢向上一跳。此一跳真是恰到好处,不但使双腿得以避过,而且使木枷正好挡住砍向头顶之刀。咯吱吱几声微响之后,木枷表面裂开许多条细纹。韩悦峰双臂一用力,咔嚓一声,将木枷掰得粉碎,并且在落地之时,双脚正好踩住砍向双腿的两把刀。
韩悦峰大喊道:“义叔!跟我冲出去!”
韩悦峰两拳打倒两名衙役,撕开一口,噌地一下蹦至门外,便向马车跳去。
韩春义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拔出旱烟袋,与两名衙役缠斗在一起。他的武功虽远不及韩悦峰,但是毕竟跟随韩世昌走镖多年,武功也一直未曾荒废,原本对付两名衙役绰绰有余。只是此时怀抱婴儿,怕其有所闪失而无法使出全力,方与两名衙役斗得秋色平分。闻听韩悦峰所喊,韩春义身子刚一向大殿外移去,立刻被两名衙役拦住,根本来不及跟随韩悦峰冲出去。
孙班头暗忖:“如果不解决此二人,我们回去可是没什么好果子吃。”遂吩咐道,“钱跃鹏,你留在大殿和他们一起宰了老儿,然后再出来帮忙。其他人跟老子一起追,必须拿下韩悦峰的狗头,要不然咱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孙班头言罢,率先冲出大殿,紧随其后又冲出八名衙役。
韩悦峰跳至马车旁,探右手至车板下,便摸到一根棍子,用力一抽,正乃是镔铁盘龙棍。他以棍拄地,低头不住地喘着粗气,翻着眼睛向庙内看去,眼中尽是疲惫之色。与此同时,孙班头与八名衙役已冲至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