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头子狐疑接过,不知她是何用意。
方锦年嘴角微微扬起,款款道来:“一匹马值五两银子,十匹马顶多五十两,一日能遇上几根这样的簪子这里是入京的官道,这档子的买卖,超过两日就会引来官兵围剿。官兵若是来了,就要奔走逃窜,换到别处也最多两日光景。一年下来,三十多张嘴要吃饭,三十几匹马要粮草。不劫官道,就没有多少油水;劫官道就需终日躲避官兵,掠来的财物还会折损人手,累死马匹,前前后后一年少说要花掉这个数。”
方锦年佯装叹气,摇了摇头,又伸手比划一个数目。
旁人目瞪口呆。
“这还不包括家中长者和妇孺的用度。你们终日在外掳劫,他们便提心吊胆,连光明正大去趟集市都惶恐不已。运气好,一年下来可以存些积蓄,运气不好的时候,年关都得风餐露宿。更何况,这些钱不干净,存着也怕遇到官兵,血本无归。”
六子额头三道黑线。
小姐这是要惹怒山贼的节奏啊
周围有山贼陆续低下头来,山贼头子的脸色越来越沉。
便有山贼沉不住气,骂了出来:“再胡说八道宰了你”
六子蹭得一声,挡在她身前,“各位大爷消消气,我家公子不懂事,不懂事”
方锦年便拨开他:“其他的事我不懂,生意上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六子,去拿我的算盘来”
啊六子下巴都险些合不上了。
“去啊。”方锦年催促。
“去拿”连山贼头子都开了口,周遭的人哪里敢有动静,六子便在咆哮声中连滚带爬上了马车。
片刻,果然将她的算盘抱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六子诚惶诚恐递给她。
她算盘从来打得精,抱起来也毫无违和感,指尖的灵动,仿佛与生俱来。
旁人看呆。
方锦年莞尔,当着众人的面,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好似念着烂熟于心的口诀一般,巧舌如簧,也不低头去看手中算盘。
算盘就在她手中飞起。
“你们有三十六人,三十六匹马,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里至少三百日在外流窜。三百日里,每两日需要换一处地方,路上按三日计算,就是五天。满打满算,不考虑中途躲避官兵,有六十天。六十天内,至少十日不景气,竹篮打水。剩下的五十天里,至少四十天鸿运当头,日进斗金,也就年入千余两银子。几十个人和马匹的消耗,加上中途意外靠银子打点,加上置换马匹和人员药钱,对,还有酒钱,粗莫估量下,也就剩了不到六百两,还要留出给家中的用度和积蓄。年生好,没遭官兵围剿,兴许有个三百两;年生不好,遇到官府严查,怕是还要挨饿。”
算盘一清,抬眸看了看周围。
周围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看着她。
方锦年便将算盘塞回六子手中,明眸青睐:“还不如去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