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又安安静静地坐了半个多时辰,虞氏完成了给女儿用的一方蝶戏莲花丝帕,安远侯则喝掉五壶茶水、吃掉两盘子紫玉芙蓉糕。
摸着鼓胀胀的腹部,安远侯突然有些恼,没想到这虞氏竟如此不解风情不会讨自己欢心?!不,也许她懂,只是不愿意罢了,这点安远侯大概有点数。可那又如何呢?女人在夫君面前不就该软和而善解人意的吗?
这半年来,不论是隐晦的、直接的、还是迂回的,各种办发安远侯都使尽了,是个什么意思傻子都已经看得明明白白,可偏虞氏就要装傻充楞硬是半个字都不接。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安远侯就觉得特别没有面子。正院这群丫鬟婆子怕是没少跟着看自己笑话吧?哼!既然你不贤惠那我也不打算给脸了,咱破罐子破摔,干脆明明确确告诉你:我,安远侯爷,要把爱女秦若曦记做嫡女!不得有任何反对意见!!
安远侯心里想的倒是挺美的,可却是连口都没来得及开,就被虞氏抢了个先闲聊起别的事来:
“侯爷,今儿您未与友人相约吗?那不如陪妾身聊聊吧!”
安远侯觉得吧,虞氏作为一族主母、堂堂侯府的当家人,美则美矣,人也还算有点本事,唯一差的就是不如怜氏善解人意。当然,是特指不善解他这个丈夫的意。
奈何平时习惯了事事由虞氏做主,所以安远侯还未来得及多想,就习惯性地点了头。一时竟又被她把心中那唯一的一点冲动给压了个无影无踪。
“咳咳!”,恼羞的安远侯为了掩饰住情绪,赶忙假装被呛到,几声咳嗽后,才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大家长准备和妻子商量大事的架势问她:
“嗯,这几日都不会出门!你要聊什么?”
虞氏放下针线的时候暗翻了个大白眼,再抬起头来却又是一副明艳动人的笑脸,看得本就爱好美色的安远侯又差点失了态。
“难得侯爷今日空闲,妾身就想跟您说说府里孩子们的事。这一转眼都大了,不论是少爷们以后的出路门道,还是小姐们的婚嫁问题,都需要咱们夫妻预先通个气不是?妾身虽是他们的嫡母,却始终不如您这个做父亲的想得周全,所以不敢也不能一手操控完全不顾侯爷您的意思呀,侯爷您说呢?!”
安远侯没想到虞氏要说的是个问题。确实,府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慢慢成年了,特别是最大的双胞胎兄妹秦若泰秦若曦两人,年后就过十七,怜氏早就急得睡不着了。而且自己今日的目的不也就是这个吗?虽说到目前还只顾得上长子长女。
安远侯先仔细确认了虞氏的脸色,才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额不是,怜氏的想法:
“我也急,特别是若泰若曦兄妹,眼看就十七了!虽平时我也有多方试探,就想着给他们把婚事定下来,可问了许多人家,虽都觉得若泰和若曦很不错,奈何他们兄妹出身低了些!”
虞氏差点气笑了,果真是打算越过自己悄悄把婚事定下呢!而且只怕这傻货还专找人家的嫡子嫡女说吧?!你说你一个破落侯爷的庶子庶女还想配人家的嫡出,估计也只有怜氏和眼前这位才敢想!
不过气归气,虞氏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半分来,而是一副她实在想不通也很生气的样子呼道:
“什么?!谁家如此不识抬举啊?!同为庶出,难道他们家的就要高贵些吗?!您说啊侯爷,然儿的嫡妻难找妾身能理解,毕竟那是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身份过于低了对然儿对侯府都不利。可若泰若曦二人即未肩负重担又不需要靠他们的婚姻来为侯府挣利益,单纯只是找个能过日子人家还被嫌弃?!侯爷,依妾身看这种人家不沾也罢!”
安远侯被噎得脸红脖子粗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暗恼虞氏不上道,都说得如此明显了她还在装!于是就急忙开口:
“不是,我的意思是……”
聪明如虞氏,又哪里会给他把话说出来的机会呢?善解人意如她,也急急忙忙安慰起受到打击的人来:
“不过侯爷也不必难过,毕竟以如今我们安远侯的情况来说,确实会被那么些个势利之人小瞧了去,但这种状况很快就要一去不复返了!侯爷怕是不知道吧,然儿的恩师王大儒亲自承诺了,然儿这届科考定能再进一步呢!昨日妾身还和父亲母亲商量着,他的婚事暂停下来,等科考结束后再说,我看到时候谁还嫌弃咱家!若是侯爷不急,若泰若曦的也可以缓一缓!”
安远侯被虞氏打断话,气得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可他再不通俗务也明今天的安远侯衰败得如此之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对政事不感兴趣造成的。可若嫡子能再更进一步中进士的话,对侯府对自己都是天大的好事。
虽说在他安远侯看来,只知闷头读书的嫡子并不如性格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长子更得他的意,但如果这个嫡子能给他长长脸的话,也不是不能得一句夸赞。
“嗯,虽说然儿读书久了有些呆呆的,不如泰儿懂事,可他若是能为侯府挣些光回来,也算是对得起我这一番教导了!不过今日我来此是有更重要的事与你商量的,我想……”
虞氏气得眼冒金星,难不成在这傻货眼里,嫡子的前途还不如庶子庶女的婚姻重要了?!不过心思沉稳的她咬了咬牙,还是收起怒气,端着一张明媚的笑脸抢过安远侯的话头说:
“所以接下来的话,才是我今日想跟侯爷你商量的事。侯爷,泰儿和若曦的婚事,本来我是可以一手做主的,可老爷您如此喜欢他们,应该有别的打算吧?所以我才一直没提。如今既然话都说开了,你们是个什么章程,是选择身份低些人家的嫡出,还是要选与我侯府门当户对富贵人家的庶出,您总得与妾身通通气儿呀,不然妾身根本不知道如何着手呢!”
安远侯:“……”
还能让人好好说句话不!
坐了一下午,任务没完成不说连盘子好菜都没得到,安远侯就不大想去回去曦洛院面对怜氏母女的哭诉轰炸。稍作思索,就转身进了雅竹轩,可是把等了一下午的怜氏母女气得不轻。当然,隔天管家娘子又来禀报,说曦洛院又添置了一套新茶具。
曦洛院:
“姨娘!你看看爹爹他……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去找那姓方的贱人!女儿可是眼见就十七了,连个看得过去的人选都没有,他就不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吗?!”
说话的就是秦若曦,秦若离的庶长姐。她长得不如秦若离美貌,但也不差。脸圆圆的,配上柳眉凤眼俏鼻樱桃嘴,一看就是个心思多的人。秦若曦不算高挑,却完美继承了怜氏柔软丰润的身形。抛开容貌来说,其实男人们在新鲜劲儿过了后,对这种女人的爱好会更长久。
相比激动的秦若曦,年龄占优势的怜氏虽也恨得牙痒,可她始终比女儿更沉得住气些,至少在砸完一套价值不菲的青花茶具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此时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赶忙心痛地搂在怀里安抚。
“曦儿莫急!你爹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真指着他为我们母子三人挣什么,黄花菜早凉了!哼,嫡女!空有嫡女头衔有何用,你还觉得望虞氏会因此给你找个好人家呀,我的傻女儿?!”
怜氏和秦若曦除了身形一样,及都有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嘴外,长相上相似度并不高。秦若曦继承了安远侯老夫人独有的圆脸凤眼,而怜氏的则是圆眼睛小瓜子脸。
秦若曦一听这话就更激动了,就立马收起眼泪从怜氏怀里挣脱出来质问她:
“姨娘,你不是说过一定会让我做侯府嫡长女的吗?如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怜姨娘连忙拉住突然暴怒的女儿,先示意大丫鬟翠香把屋里的人都清出去并守好房门后,才点了点秦若曦的额头并斥责她道:
“曦儿这脾气该收收了,我这话都没说完呢你急个什么劲儿?!姨娘的意思,是要你做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而不是记在别人名下的冒牌货,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