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母亲整天在外面和形形色色的男人鬼混,并且从来没听她提过父亲是谁,只有在一次无意中才了解到似乎是一个黑道大佬,而母亲,则是他的玩物而已。
他唯一的亲人,也只有那个比他大几岁的哥哥,但是他的哥哥很不喜欢他,除了滚字以外,他哥哥从没有跟他说过别的话,不管是他受欺负、受委屈,他哥哥都没有正眼看过、正眼瞧过他。
即使哥哥没有给过他丝毫好脸色,但是却是他最佩服的人,没有之一,因为他哥哥不管怎样被酒后的母亲以及母亲的男朋友们凌虐殴打,都是死死的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眼睛,一声喊叫都没有,一滴眼泪都没有。
不像自己,只会哭到昏厥。
终于,这样的日子在那天结束了,但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结束。
在某一天夜里,靳阳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喊叫,他急忙下床跑过去,却看到了难忘的一幕。
他母亲的新男朋友死死的捂着肚子,鲜血从手指的间隙里不断趟落,靠着床头喘着粗气,眼里写满了后怕。
他的哥哥手握一把滴血的匕首,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男女,眼里写满了仇恨。
但是他哥哥即使拿着刀、那个男人即使负了伤,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小孩怎么可能是大人的对手。
那一次,靳阳亲眼看见自己的哥哥被两人揍到昏厥,身上多处伤痕血流不止,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但是哥哥依旧没有一声喊叫,没流一滴眼泪。
第二天,他们两人就被送到了青少年问题儿童改造中心,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姓杨的校长。
这里的大人们从不动手打人。
直到靳阳亲眼看到他的哥哥在电椅上被电击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时,他终于忍不住,扑到了哥哥的身上,大哭着向周围的人求饶,求他们放过哥哥,放过自己。
也是从那一次,靳阳第一次看到哥哥抽搐着身体再一次看向了自己,但是在眼神中,却多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在这里没有人心怀怜悯,他们甚至没有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他和哥哥被丢到了同一个房间,只扔下了两个散发着臭味长着绿毛的馒头。
哥哥艰难的扭动身体,双腿已经被电的走不动路,只能靠手、靠指甲、靠脸摩擦着地面,慢慢接近两个馒头,尽管地面上已被摩擦出一串淡红色的血迹,但依然没有停止。
哥哥对馒头的绿毛视若无睹,狼吞虎咽的啃起来,吃完一个,他拿着另一个,爬到了靳阳的身边,掰开靳阳的嘴,把馒头往里面使劲塞。
满嘴的骚臭味令靳阳本能地极度抗拒,下意识的就想吐出来,但是他不知道哥哥此时哪里来的力量,让靳阳完全吐不出来,只能一点点的咽下去……
这地狱般的生活持续了半年多。
每次路过电疗室,里面传出的惨叫让所有都浑身发抖,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包括靳阳也一样,除了……他哥哥。
他记得他哥哥的眼神,每次看向周围的人,都跟小时候一样,那是倔强的眼神,那是不屈的眼神,那眼神里名为复仇的火焰,足以燃烬整个改造中心。
直到靳阳再一次从电疗室里出来,被丢到房间黝黑的水泥地上浑身不时抽搐时,他的哥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不是同情,不是嘲笑,却是一种名为认同的东西,说出了从小到大对他除了滚字以外的第一句话。
“靳阳……看到了吗?这才是人啊,这才是真正的人啊,披着伪善的外衣,行为却如同恶魔一样,我的亲弟弟,我靳川唯一的亲人啊,和我一起将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换上它本该有的面目吧!”
说着,哥哥向躺在地上的靳阳伸出了手。
在靳阳略显慌乱,再到逐渐平稳,又变得坚定的目光下,第一次,和他哥哥握上了手。
他的哥哥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自从离开母亲后,哥哥就仿佛找到了人生方向一般,发挥出了无以伦比的天赋。
也是在那一天,哥哥带他展现了他的收藏,小刀、胶带、木棍……零零散散的东西如此多,之前靳阳竟完全没有察觉,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也是在那一天,哥哥靳川,告诉了他布局了整整半年的逃跑计划。
终于,他们成功逃出来了。
疯狂的复仇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他们在短短几年时间就纠集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那些以前对他们手段无比残忍的工作人员在他们面前跪下重重的磕头,说着那些他们无比熟悉的求饶话语,一下,又一下,只为了能放过自己,和放过自己的妻子儿女。
他们的母亲哀求着说自己以前有多无奈有多可怜多愚蠢,但那夹杂在酒精和昏暗灯光下的丑恶嘴脸,已经印在两人的血肉、骨子、甚至灵魂里。
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学到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怜悯。
一个,都不放过。
第八章 从现实延伸至的对抗(上)(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