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口布满了铜锈的古老的编钟,沉甸甸的悲切都锁在钟舌里,难以下咽又无从排解。
“啪”的一声。
乔屿眼前的光亮消失了,后背再次贴近墙面,却没有受到任何无礼的撞击,因为有一条手臂隔在她与冰冷的墙壁之间,隔着几层衣服传来稳定的温热。
男人另一只手的整个上臂都贴在乔屿头部旁边靠上的墙面,体型的差距令她刚刚好好被圈在了他虚虚的怀抱之中,壁咚的姿势像筑起一道厚重的巢,把她完全裹住,不会被另外的任何人窥见一点。
乔屿愣愣地抬起头。
没有理由,毫无征兆,一点柔软的晶莹的泪花凝结在她眼角。
“别哭。”
那个陌生的男人开口了,声音完全不像她所想象中的那样凶狠而冷漠,他甚至不那么镇定,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抖,像梦里的泡泡,一击即碎,一碎即醒。
“不要哭,至少现在不要。”
他这样说着,声音颤抖着,已经几乎全是气声,姿态明明那么强硬,言语之间却渗出一丝哀求。
幽暗中,乔屿多花费了一些时间才适应这份黑暗。
她看着这张全然陌生的脸,看着男人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看见倒映在他眼中的、她的脸上盛着一些困惑和茫然。
这个人……
嘴上请求着别人不要哭,为什么……
自己却流下眼泪了呢。
……
聂星梁双手撑在洗脸池旁,用力喘了几口气,泄愤一般拧开水龙头,双手捧着清水用力搓起自己的脸。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再提不起劲,恹恹地垂下双手,任发梢上的水珠一滴滴落下。
“烦透了。”
他低声说着,声音含在嘴里。
洗手间外的那处小厅似乎发出了什么响动,聂星梁没去理会,缓慢地、沉默地抬起了头。
镜子里的那个人,湿漉漉的刘海没了造型,黏在额头上软塌塌的,看着很滑稽,聂星梁却笑不出来。
虽然满打满算已是二十三岁的年纪,这张脸倒是还很稚嫩,好像一直停留在那个长不大,也不用着急长大的年华。
但是……
人必须要长大的。
“聂星梁。”他轻轻叫着自己的名字,嗓子发苦,“你不是想做演员吗?做一个超级好,超级敬业,什么都能演,什么都会演的演员。”
“一直活在父母的庇护下,演一些似是而非的戏剧……哈哈,是啊,很幸福很轻松,也很天真很无知。”
聂星梁苦笑了两声,伸手抽出一旁的吸水纸巾,揉了揉自己狼狈的脸。
“也该长大了。”
他说完这句话,闭眼了三秒钟,然后睁开双眼,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从现在起,我得做出改变了——
聂星梁定定神向外走去,脸上充满了坚定。
然后坚定变成了僵硬。
“……我说你。”
他眼角抽搐着,“为什么在我这么伤心的时候出去拐了个妹子回来啊?!!”
人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