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当她夜晚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家店,街道上黑漆漆的一片,一处小店独落落的呆在那里,挂着一盏晕黄的灯提醒并勾着她走上前去。
那家店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望庭廊。
公子忘川说:“你是这店的有缘人,也是命定的无缘客。”
“我从来不相信这种说辞,我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他推过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正躺着一只傲娇的虫宝宝:“拿到你想要的,最后可是要回来把你的记忆留下的。”
“或许,我会成功呢,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她不自觉的反驳,甚至无意识的钻攥紧了手指。
公子忘川只是笑了笑,不生气也不反驳:“拭目以待。”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望庭廊出来,对面却多了一座屋子,端的是食里春风堂,她虽心有疑惑,却也并未在意。
之后回想,才慢慢品味出来,你入了那个门,便已经标注了你的结局。
她在方宇泽的信件上悄悄下了血咒,只待阮碧收到信件,血咒之王便会顺着她的皮肤悄无声息的注入她的血液,逐渐裂变腐蚀心脏,除非下咒之人以心头血喂养,否则无解。
就这样,她用这种方法牢牢地将方宇泽绑住,威胁他永远照顾自己,陪着她一辈子。
千恋将士击退青越的那场战士悲壮而惨烈,以战止战血流成河。好在这是两国最后一场战争,按照计划,肖情跟随方宇泽一起回到了千恋城,以恩人之名住进了方府,成了城中传言的女主角。
她一直不明白方宇泽为什么如此配合自己,她想的是有这样一个人这般纵容她的所作所为,想必内心是有她的一点位置的。不然如何能在她又吵又闹有威胁又作死的节奏下这般相对呢。
直到阮碧被人抓走,所有的一切恍如梦境一般破碎,她才明白,能是哪个骄傲的男人放低姿态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阮碧的安危。
她随他奔赴蒙越山,其间有一道悬崖常人是很难过去的,除非攀岩而下,别无他法。她以为方宇泽终会被吓住,却见他抓着藤蔓毫不犹豫的翻身而下,只让她等在上面就好。
你不要命了吗!
他却只说,阮碧就在下面。
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这个男人所有的紧张,蹙眉也好,疯狂也好,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他日日等在食里春风的门外,不论风雪,任谁劝都没用,她真的觉得阮碧好狠心,怎么可以那样对他。他是方宇泽,是征战沙场的少将军,是百姓心中的骄傲,是她的英雄。
所以她要为他讨回公道,要把那个女人骂的狗血喷头。
可当英雄跌坐在你面前,紧紧抓着你的衣裙一角,呜咽哭泣恳求你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最让人愤恨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你见不得他伤心,见不得他低下骄傲的头,更见不得他的眼泪。
你愿用自己眼泪替他流尽一切伤痛,只要他好好地。
那日在房中只有她和阮碧两个人,阮碧已然昏厥过去,她说了些话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没有。
“你本来也不需要这么痛苦的,谁让我善心,见不得他难过,所以只能利用血咒的修复力再帮你一次,疼确实疼了些,但好歹重新恢复了容貌,你这个家伙这么自卑,真让人讨厌。”
那是她愿意放弃一切去追寻的温暖,不准许任何人对他说放手。
【二十】
月夜清明,皎月当空,雁过留痕,食里春风喧嚣热闹。
那一家熟悉的酒馆中,肖情依旧着那熟悉的红裙格桑花开的艳丽,乌黑的长发被手巧之人化成无数花编辫子,唇红齿白俨然是少有的佳人。
唯一不足是嘴角少了一抹笑,瞧着倍感落寞。
“无…缘客。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与他无缘。”
“因为初见你时,你的眼中只有算计。”蓝忘川的双手自几杯酒壶之间穿梭,酒香四溢却还是少了些东西。
肖情修长的指尖紧紧扣着桌角,良久吐出了一句话,“但是现在我懂了。”
蓝忘川顿了顿,将一杯酒斟好:“人生从来都不能重来,更别说感情。”
一室寂静,清晰可闻烛火燃烧滋滋作响。到底是人们度过了时光,还是时光度化了人心。
“是啊,太迟了!”她自嘲一笑,接过那杯属于她的酒:“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语罢,一饮而尽,所有的记忆,美好的,痛苦的,纠结的统统化作青烟穿透她的身体萦绕在那一罐罐刚出炉的酒坛之中。
坛中酒水翻腾着冒着泡,每一圈泡都代表着肖情炙热而真挚的情感,酒香悄悄窜出窗外,醇烈之中带着点点苦涩,如时光被岁月饱含。
从此她应该会重新开始吧,还记得她在那封信中写到:
潇潇林雨中遇君,一厢情丝寄余生。
若人生可逆,我只愿遇爱我之人,将真实的自己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