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放眼望去,时浓时淡的云雾在山腰间缭绕着,群峰的尖顶冲破云雾露出云面,峰峦尖顶中,现出一座树木葱郁,错落有致的水榭园林,只是这园林处于陡峭的山峰之巅,崖壁陡似削,下面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的石梯,远远望去,让人心惊肉跳,似乎一个失足就会从崖上跌下去。
石梯尽头,立着一个巨大的石门,石门上有一牌匾,上书“一语千年”四个大字。
石门之前两株青松峥嵘挺拔,气势雄伟,而石门的尽头,还有一楼阁高约十数米,立在重重云雾之中,似隐似现,仿佛披上了一层蝉羽似的轻纱。这楼阁上也有一牌匾,上书“手可摘星辰”五个大字。
星辰阁前,一个小道士身披冉冉升腾的晚霞,步履匆匆的进入星辰阁,进门后,却见星辰阁大殿内一银发老道盘膝坐于莲花蒲团之上,周围再无旁人,唯有身前的青铜炉鼎升起袅袅烟香。
小道士眸光一暗,喃喃道:“师父......师兄他......”
老道闻言一双眸子依旧紧紧盯着眼前的青铜炉鼎轻轻一叹,幽幽道:“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小道士似懂非懂的看着老道士:“师兄该去哪里?师兄们都说出家人就要在山上好好修道,早日飞升的。”
老道士嗤笑一声:“古往今来,你可见哪个神仙是山里修炼得道的?他们莫不是对人间有大功德之人,得百姓拥戴,立庙供奉才得正果的。”
小道士眉头微微蹙起,疑惑道:“那师兄......”
老道士指了指自己身前的青铜炉鼎道:“你可记得为师讲课时,问鼎中原的典故?”
小道士忙点了点头,挺直了背脊,拿出平时师父考教时的端正姿态道:“左传有云,鲁宣公三年,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
老道士轻抚长须,道:“在德不在鼎,在位者德不配位,自然有人要逐鹿了。”
小道士不太明白老道士话里的深意,却大约明白了师兄的去处。
大汉帝都长安
“毒妇!毒妇!害朕亲母,若朕长大,必为母报仇!”
“陛下,您可小点声儿啊!”
一辆青蓬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街头,车轮底下涌起滚滚的烟尘,路上的行人都自觉地避让,看着那跟在车旁边身着铠甲的护卫就知道这车里所坐的大约是哪家的贵人。
马车在街上走了许久,最终停在了太尉府的门口,此时的太尉府门前十分热闹。
太尉周勃带着儿子周亚夫亲自站在门外相迎,车帘掀起,一个三十左右的俊秀青年从车上迈步而出。周勃见状,忙紧走两步,上前扶住青年,含笑道:“可算等到了月初先生。”
青年顺着周勃的力道下了车,才拱手作揖道:“老太尉客气了,怎敢劳烦老太尉相迎。”
周勃拉着青年的手以示亲近,一边将人拉着往太尉府内走,一边道:“月初先生下山救黎民苍生,乃是造福社稷的大恩,老夫不过迎一迎先生,都是应该的。”
周勃一向自诩大汉肱骨之臣,当年萧何可以月下追韩信,为刘邦的基业带来了生的希望。如今他周勃也可以亲自迎月初先生出山,平吕氏乱党,救刘家天下。
周勃带着青年从正门而入,一进门,迎面就见堂前栽着几棵柳树,此时柳树成荫,在夏日里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凉爽感。两人顺着柳树中间的小路一路走过,跨进石门,荷池曲径,小桥流水,颇有江南园林的诗情画意。
二人欣赏着美景,一路说笑着来到了待客的正厅。一进正厅周勃拉着青年的手十分热情的邀请对方与自己同坐,与此同时,婢女也奉上了新煮好的茶汤。
周勃请青年喝了一碗茶汤后才痛心疾首的道:“当今天下,吕氏乱政。当年高祖曾说,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可吕后却仗着陛下祖母的身份,妄图封诸吕为王,大肆屠戮刘氏后裔,照此下去,刘氏何存?”
起初周勃语音平缓,说到最后却义愤填膺起来,可见其对高祖皇帝是有几分忠心在的。
青年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眼睫轻轻垂下,回忆起当初那个在自己怀里满是孺慕的小少年,声音冷了三分:“太尉说的是,吕氏乱政,则刘氏不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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