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用这一剑来对付我,看是否能破得了我的剑。”
林平之眼睛里发出了光,却又立刻消失:“我不能这么做。”
“我一定要你这么做。”白夜很决绝的说道。
“为什么?”林平之真的不明白。
“因为我也想试试,是否能破得了这一剑。”白夜叹息道。
因为这一剑虽然是他创出的,可是其中的精粹变化,却来自碧落剑法。
这一剑的灵魂,也是属于黄泉的。
林平之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眼中又露出尊敬之色:“你是个骄傲的人。”
“我是的。”
“可是你实在值得自傲。”林平之手中剑再握!
随着白夜的另一句“我是的。”
已有一剑挥出,森寒的剑气立刻逼人而来,连灯都失去了颜色。
白夜在往后退。这一剑已将他所有的攻势全都封死,他只有向后退。
他虽然在退,却没有败势。
他的身子已经被这一剑的力量压得向后弯曲弯如弓。
可是弓弦也已抵紧,随时都可能反弹出去,压力越大,反击之力也越强。
等到那一刻到来,立刻就可以决定他们的胜负生死。
谁知就在他的力已引满,将发未发时,镖车后、廊柱旁、人丛间,忽然有四道剑光飞出。
他已经全神贯注在林平之手里的剑上,所有的力量,都在准备迎击这一剑。
可以说已经完全没有余力再去照顾别的事。
剑光一闪间,三柄剑已同时刺入了他的肩胛、左股、后背。
他所有的力量立刻全都崩溃。
林平之的一剑也已经迎面飞来,剑尖就在他的咽喉要害间。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再招架闪避,他终于领略到死的滋味。
就在这时,白夜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死会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呢?他有些期待。
是否真如那些说书人说的一般, 一个人在临死前的一瞬间,是不是真的能回忆起一生中所有的往事?
想要这里,白夜居然笑了,他在笑他自己,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这一生中,究竟有多少欢乐?多少痛苦?究竟是别人负了他,还是他负了别人?
因为这些问题,除了他自己外,谁也无法回答。
然而他自己却也无法回答。
冰冷的剑尖,已经刺入了他的咽喉。
他能感觉得到那种刺骨的寒冷,冷得发抖。
白夜终于倒了下去,倒在林平之的剑下,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
他甚至没有看见在背后突袭他的那四个人是谁。
林平之看见了除了李家兄弟外,还有一个长身玉立,衣着华丽的陌生人,另一个人是个女子。
然而那个陌生男子看来却又显得说不出的悲伤、憔悴、疲倦。
李天罡在微笑,道:“恭喜总镖头,一击得手,这一剑之威,必将名扬天下。”
林平之脸上居然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掌中的剑已垂落。
李天罡心情大好,提起手中剑,再次说道:“这一次我们虽也略尽绵薄,真正一击奏功的,却还是总镖头。”
“你们四剑齐发,都没有伤及他的要害,就是为了要我亲手杀他?”林平之冷冷的看着众人。
李天罡并不否认。
林平之看着那衣着华丽的陌生人,道:“这位朋友是……”
“这位就是昔日天下第一剑客,龙城之子,龙飞!”
林平之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仿佛也很疲倦,一种胜利后必有的疲倦。
李天罡却在这时说道:“现在白夜的血还未冷,总镖头为何还不用他的血来为贵局的红旗增几分颜色?”
“我正准备这么做。”林平之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他低垂的剑忽又挥起,向李天罡刺了过去。
李天罡一惊,挥剑迎击,双剑相交,声如乱弦。林平之大声道:“这件事不是我安排的,我林平之绝不是这种无耻的小人,这耻辱也只有用血才能洗清,不是他们的血,就是我的。”
这些话好像是说给白夜听的,可是死人又怎么能听见他的话?
龙飞却一直在盯着地上的白夜,目中充满悲愤怨毒,忽又一剑刺出,刺他的小腹。
谁知白夜忽然从血泊中跃起,窜了出去。
龙飞冷冷说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然而他的话说到最后却变得异常激动,声音激动得几乎已接近疯狂,剑法也因激动而变得接近疯狂,疯狂般在后面追杀白夜,每一剑刺的都是要害。
所爱之人皆为眼前人所伤,怎能不激动!
白夜却已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那柄剑,反手一剑撩出。
他没有回头,但是龙飞剑法中每一处空门破绽,他都已经算准了,随手一剑挥出,龙飞剑法中三处破绽都已在他攻击下,无论龙飞招式如何变化,都势必要被击破。
可是他旧创未愈,又受了新伤,他反手一挥,肩胛处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苦。
这一剑的剑虽已胜!力却败了。
“叮”的一声,双剑相击,他的剑又被震得脱手飞出。
剑光如流星,也如飞雪,飞出墙外。
看着自己的剑飞出,白夜只觉得胃部忽然收缩,就像是忽然发现自己的爱人已离他远去,又像是忽然一脚踏空,坠下了万丈高楼。
他从未有过这种经验,这本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冰冷的剑锋,已经贴住了脖子,几乎已割入他颈后的大血管里。
龙飞的手却停顿,一字字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