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快等于她一个月的运动量了。
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卧室倒在床上,瓶子就搁在她脚边。
“辛苦了。”
沙拉曼踢了一脚瓶子,“少说那些没用的,告诉我怎么把它打开。”
“等到合适的时候。”
“什么时候合适?”
“等到另一拨客人到来的时候。”
“还有人要来?”
沙拉曼严肃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有人来我家吧。”
“我知道,但她们不能算作外人。”
“我可没有亲人。”
沙拉曼的父母在她未满十二岁的时候就死了,少女时期被亲戚们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年近七十的奶奶收养了她,一直到她十六岁,奶奶去世。
奶奶葬礼的时候,亲戚们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沙拉曼动起了歪心思,纷纷表示自己愿意收养沙拉曼,资助她读大学。
沙拉曼一口拒绝了,她在高中时期兼顾学业的同时拼命打工赚钱攒钱,考上大学后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虽然辛苦,也绝不接受那群人的资助。
工作一年后租下了这栋房子,就是为了躲避那群心怀鬼胎的亲戚,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与人接触。
“领地意识还是这么强啊。”
沙拉曼环抱双臂,“这里可是我的圣域!让陌生人的脚踏进我的家门,绝对不要!”
“给你送钱来的也不要?”
“可以让她们把钱放在门口。”沙拉曼提了个失礼的建议。
“你真是太......”
“不必夸奖我,给点实际的好处。”沙拉曼谦虚且现实的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做一个梦,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梦真正的意义吗?”
沙拉曼猛然坐起身,双手用力按着床铺,眼睛里第一次出现敌意,“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知道的和你不知道的。”
“少跟我弯弯绕绕的,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梦?”
这个梦境一直是她的秘密,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如果说梦境体现的是这个人内心最为希冀的事物,沙拉曼可以无比确定梦中的场景是她一生的追求。
自己藏掖的珍贵宝物突然被人打开,沙拉曼就像一只护崽的母狮一样悄悄炸毛。
“你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你知道吗?”
“不可能!我从来没说过梦话。”
“你怎么知道?”
“我睡觉的时候都开着录音。”沙拉曼说道。
“......好吧,你赢了。”
沙拉曼低下头,然后说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没有任何事瞒着你。”
“说谎。你对我无所不知,可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就像住在我隔壁的幽灵,每天透过墙上的小孔窥视我的生活,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这个比喻可不友好,把我形容的像喜欢偷窥别人的变态一样,而且这间房子的隔壁住户离你可有30米远。”
沙拉曼紧抿嘴唇,“你是谁?”
“......”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我从来不会骗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我们心底的愿望。”
沙拉曼看向脚边的瓶子,“跟他有关对吗?”
她察觉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跟徒河有关。
“是。”
“他是谁?”
“一个很重要的人。”
沙拉曼站起身,“每次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记得这个人的事,我保证我没见过他。”
“如果你真的没见过他,那为什么要去救他?”
“那是因为你让我去的!”沙拉曼说道。
“你会为了钱甘愿冒着未知的巨大风险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你不是那种喜欢孤注一掷也要赚个钵满的人吧。”
“那是因为你在我耳边不停地诱惑我!一遍又一遍的,还有那个不定时给我汇钱的人,为什么我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未知来源的巨款?!”
沙拉曼刚开始看到银行账户上多出来的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安心。
为什么?惊吓或惊喜都可以理解,天降横财的人会高兴的原地蹦起来,有的则会担心这笔钱的来源。
可唯一不该有的就是安心,这种心情就好像一个许久不见无比亲密的人去了远方,时不时寄回明信片告诉家里的人一切安好一样。
每次看到账户上数字的变化,沙拉曼唯一感到的就是这样的安心感。
“沙拉曼,我从未诱惑过你做任何事情,每一件你想做的事都是发乎你本心,我不会强迫你,你也没有强迫自己。”
“那么告诉我他是谁!”沙拉曼大声道。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离真相如此之近,只隔了一层薄纱。
“我不能......”
“为什么,难道又是什么还没到时候之类的!?”沙拉曼怒声道。
“因为我也不记得他是谁。我知道他的样子,知道他跟我们的关系,知道他对我们很重要,我知道整个戴德发生的任何事,可是我偏偏不记得他的名字。我们只是放不下他。”
“如果你了解这个人那么多,又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沙拉曼仍不相信这套说辞。
“我就是不记得了!就好像有人从我们这里偷走了他一样!他本来应该是我们的!”
沙拉曼大口喘着气,强烈的情感起伏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这一切会有个解释的,等到下一波客人来到这里,我们大概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沙拉曼重新瘫倒在床上,剧烈的晕眩感袭来,眼皮好像灌了铅一样慢慢阖上。
“睡吧,沙拉曼,我们会搞清楚的。”
沙拉曼再次遇到了那个梦境,老式的板房,完全不隔温的墙壁,和那盏透过窗户撒到外面积雪上的昏黄的灯光。
有人踩得阶梯咯吱作响,打开房门,冷气与温暖送来悉悉索索的笑声。
芳华酒店。
12号把胡科妥耶丢给同行的青年后,自动走出门外。
“麻烦你看门了。”胡科妥耶笑嘻嘻的说道。
12号从外面关上门,胡科妥耶也没管他听没听到。
“受伤好重。”青年看着胡科妥耶的身体皱了皱眉。
“这点伤势还在可接受范围内,不是太严重。”胡科妥耶说道。
“你们神猎者都是这么拼的吗?”青年把胡科妥耶放到临时准备的手术台上,到隔壁卧室拎出了一个黑色的箱子。
里面装的是胡科妥耶的备用零件和他动手术时所需要的工具。
“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是对我来说这都是家常便饭了。”胡科妥耶咧咧嘴,“想知道我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吗?”
青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别,细节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我只是个普通的义体大夫,不想惹火上身,光是帮你去竞价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那场竞价本来应该是胡科妥耶亲自去的,但考虑到现场有神眷者,可能会引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只能作罢。
“那部分的费用我会额外支付的。”胡科妥耶笑道。
“嗯,我就期待到手的金额了。”青年戴上手套,拿出扫描仪和调节器开始修补胡科妥耶的伤势。
“不用担心外面的那个人吗?”青年一边清理胡科妥耶体内流出的血液和机油一边问道。
脊椎要换新的了,心脏也有几处破损,人造心瓣应该还有剩余吧。
“不用,他的目标跟我一样,在抓到那个神眷者之前不会跟我翻脸的。”胡科妥耶无畏笑道。
“再说了,出了事不是还有你嘛。”胡科妥耶冲他挤眉弄眼。
青年给胡科妥耶注射人造血浆,“不要给我增加多余的工作啊。”
青年在为胡科妥耶工作之前,是戴德有名的地下黑医,救人杀人都是一把好手,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急救室。
12号离开房间当然不是为了给胡科妥耶他们看大门,他来到酒店屋顶阳台,拨通了博士的通讯。
“什么事?”博士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那个女人是谁?”12号问道。
“什么女人?”
“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能看到!”12号压低怒火道。
他的一只眼睛与博士那里的网络相连,所看到景物会一丝不落的传回博士那里。
“那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你的任务是把他带回来。”博士说道。
“那个女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12号眼神阴晴不定的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
12号气笑了,“你别跟我说你还有个姐妹之类的。”
“我是独生子女。”
12号迅速思考,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从脑海浮现,“你造出了她?为什么!”
“你只会问这个吗?像个小孩子一样。”博士嗤笑道。
12号一拳打断阳台边的围栏,面相狰狞,咆哮的像只野兽,“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还要毁掉我多少珍视的东西才够!”
在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人生里尽是谎言,唯一不变的可能只有她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无法伤害她的原因。
若是现在连她也是假的,那么自己到底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他甚至都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沉睡在那个培养仓里,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认为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针对的东西吗?”博士的言语毫不留情的撕扯着12号的心,践踏着他的感情。
“你不过是我众多的失败品之一,有什么资格让我去剥夺你?”
12号愤怒的想要撕碎她的那张脸,可刚想起她的面容,怒火就不自觉的消退。
第九十章 尝试(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