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还没和我们说怎么给您送这些东西呢?”
“幽莲借来的六只黑狗和六只公鸡已经被我定了位置,公怒,你拿上我闭关所用的辟邪神灯照亮,这灯与鬼巫天师所赐是一对,可辟邪鬼恶神。自招魂幡下直线往南走,不可回头,不可停步。遇到公鸡就给年糕豆腐,遇到黑狗就倒酒上肉。必须掐好时间,一个时辰要遇到一只,早了被野鬼抢,晚了我便错过了。走到第十二只时,放下装东西的竹楼,等幽莲把白黄两幡送到之后。你先将白幡打开铺成道路,自白幡上倒退着走,走完又换成黄幡,反复交替。中途不能与任何人交谈,包括幽莲。如果你能安全退回幡杆下,那么我也就能安全回来,如果路上被人打断,我也从此回不来了。”
“大年,你在这些尸体旁边点上七星明灯,另外将他们的生辰八字写成牌位,插在脚边,千万不可插混了。另外,从此刻开始,十二个时辰内不能让人靠近,就连池聂氏也不行。”
雷阵声吩咐完毕后,背着黑幡走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再也不动。
雷公怒也不敢怠慢,左手提辟邪神灯,右手拿幡布,背上背着装满东西的背篓。先自屋后立着的松树上将幡挂了,然后从树下辨明方向,一路前行,辟邪神灯上插着一炷青香,这是用来计时用的,一个时辰两炷香。
此时已经完全天黑,冬天的夜晚寒风阵阵,阴雨绵绵,条件非常糟糕。唯一有利的是辟邪神灯能照到两丈之外。一路向南,幸好没有沟坎,都是笔直小路,不多时已来到土地庙前,石头砌成的小庙早已破败不堪。庙门前的乱石堆上赫然蹲着一只公鸡,雷公怒吃了一惊,这第一炷香才烧到一半,怎么公鸡就出现了,不能停步,不能后退。无奈之下只得放慢脚步。每一步的距离精确到了毫米,比蜗牛的蠕动还慢几分。两炷香烧完之后,雷公怒的全身上下已经被细雨淋湿。顾不上冷得发抖的双腿,将豆腐年糕各取一小碗放在公鸡跟前。
土地庙之后,笔直走便已不是道路,而是荒草丛生的烂泥地,踏上去整双脚都陷入泥中,雷公怒艰难的迈着步,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一边走一边计算从招魂幡下到土地庙的距离,可别像之前那般走得太快,最后只能蠕步前进。
烂泥地无穷无尽,雷公怒掐好速度前进,本以为两炷香烧完之后会出现公鸡或者黑狗,但辟邪神灯所照的地方除了荒草就是烂泥,哪有这两样东西。雷公怒看着只剩下的小半炷香慌了神,要是香烧完之前见不到黑狗,师父麻烦就大了。想到这里,将碍事的鞋扔掉,赤脚在烂泥地中狂奔起来。
在青香完全熄灭的瞬间,终于看到了蜷缩在烂泥地尽头处的小黑狗,顾不上喘气,也顾不上用碗盛装,直接伸手去背篓里抓了一把肥肉扔在小狗身边,又抓出酒瓶往地面倒了几滴酒。
现在雷公怒才明白,每段路之间的距离是不同的,有可能很长,有可能很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雷公怒必须快速行走,待见到下一个动物之后,才以蜗牛缓步慢慢的接近它。至此,放完小黑狗之前的东西,雷公怒又快速移动起来。烂泥地已走完,开始爬山,山上怪石嶙峋,荆棘密布。雷公怒赤脚而行,踏着尖石,踩着荆棘,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
第三段路果然也很长,翻了好几座山仍未看到公鸡。心中急躁,又加快脚步小跑起来。忽然前方传来公鸡凄厉的叫声,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快步来的公鸡之前。只见一条巨大的蛇已经将公鸡吞下了一半,而那蛇身体拉了老长,显然想逃走,但被固定的公鸡拉住了,不得挣脱。按理这天气不应该出现蛇才对,但雷公怒此举是为池家枉死青年请命,池家人又不知如何与这些东西结下仇,被它们联名起诉,因此现在他们出来阻止也在情理之中。
公鸡还在惨叫,让雷公怒犯了难,雷阵声没有说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就算雷公怒自作主张救出公鸡,公鸡也活不了。而死了的公鸡有没有用雷公怒就不知道了。眼看青香即将燃尽,容不得他斟酌思考。附身拾起一块石头,照着蛇身猛砸,心中默念:“尔等妖魔怪物,阻我去路,怪不得我杀生害命。”
从蛇口里将公鸡拽了出来,还能动,说明还有气,香已燃尽,也不管有没有用了,拿出年糕豆腐摆放。继续前行,身后传来阵阵唰唰的声音。由于不能回头,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发。“唰唰”之声越来越响,很快左右两边都有东西爬行而过。以余光看去,只见成千上万条蛇自身边游走。不知是雷公怒手中有辟邪神灯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群蛇虽然将雷公怒包围,却不敢过分靠近。走下山来,经过一段道路,群蛇依然紧紧跟随。前方流水声响,一条河自眼前流过。河有两丈来宽,下游不远处有座木桥,但雷公怒不能走弯路,自然就不得从桥上经过。河面黑漆漆的,不知深浅。河对岸的岩石上,一只黑狗站立着,尾巴平拖,回头凝望远方。那姿势恰如“猛虎上山图”中的那只老虎。
黑狗四周有许多狐狸山猫之类的动物,正冲着它龇牙咧嘴的叫,但显然被什么东西阻挡着,不得近黑狗之身。黑狗眼里满是恐惧,却因为被雷阵声法术固定住了,不能动弹。
眼见青香即将燃尽,雷公怒也不再管河水的深浅了,急冲而入。还好河水刚没过腰。努力提高辟邪神灯,免得河水将其淹灭。
将肥肉和酒摆放好之后,又踏上行程,这时能感觉到蛇群没有跟来,但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已舍去小黑狗,跟上了雷公怒。
前方是一处狭长的山谷,走进谷中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冷风,由于海拔较高,山间的树梢都结了冰,阵阵冷风将树木吹得哗哗直响。因为温度太低,手中的辟邪神灯变得暗淡起来。而紧紧跟随着雷公怒的那些动物见灯光暗淡,急冲向前将雷公怒团团围住,龇牙咧嘴,弓背炸毛,只等灯灭便一拥而上。此时雷公怒才明白,动物怕火,他们之所以不敢过分靠近,是因为雷公怒提了灯火。如果灯灭掉,雷公怒立刻就会被大卸八块。
好在辟邪神灯具有挡风功能,虽然暗淡,却不至于熄灭。只是四方都被围住,雷公怒想要前进确是不能。雷公怒停步不行,从背篓里拿出麻杆点上。
在农村里,富人家点马灯照明,穷人家只能用几根麻杆捆成一捆,浇上松油做成火把,用于夜间出行照明。麻杆是幽莲给雷公怒放的,作为应急之用。
这东西燃烧时间长,发出光亮大。一般的风很难将其吹灭。点燃火把之后,那些动物果然缓缓的退到光线之外,雷公怒趁机逆风前行。看了看在狂风的吹拂下快速燃烧的青香,暗叫不妙。青香是用来计时的,这些香快速燃烧,时辰便不准了,忙脱下外套为其挡风,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自身寒冷了。
走完山谷又开始上坡,这坡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高耸的岩石和杂乱荒草。攀着岩石来到岭上,熊熊火光的照耀下,一只公鸡耷拉着脑袋蹲在岩石旁。算好时间走近。刚刚摆上年糕豆腐,岩石之后忽然窜出来三五只野狗。“嗷呜嗷呜”的叫着就要去抢食。雷公怒忙拾起一块石头,奋力砸去,“砰”正中狗头,野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其余的野狗见状,舍去食物,咆哮着朝雷公怒冲来。雷公怒将火把横扫,阻挡众狗。众狗不得上前,便将雷公怒围在岩石之下,咆哮怒吼,只等火把燃尽就上来撕咬。
僵持许久,一炷香已经燃烧大半。岩后一阵吼叫,之前尾随雷公怒的那些动物已经从别处绕上岭来。赶在野狗之后再形成一道包围圈。
雷公怒心中着急,尝试冲围,岂料身体一动,一只野狗便猛扑上前,咬住他的小腿,被咬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大怒之下,使出全力一脚踢出,野狗腾空飞起,惨叫着摔下山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