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风和日丽很平常的一天,灵镜窝在山脚下的小木屋里,看着自己疯疯癫癫的母亲在阳光下绣花。
阳光真是一个绝妙的画家,它给这位常年疯癫的女子带上了暖色的轮廓,她嘴角含笑,目色温柔,仿佛在思念自己远行的丈夫,她的身体一半匿于阴影,一半沐于阳光,阴影处细看还有一片透明的光晕,这光晕像是四月的太阳被藏在了这里。
画面太过美好,不知名的花香阵阵传来,又让这幅画更加立体逼真,让灵镜恍惚认为自己的母亲没有疯,自己的父亲真的只是远行,就快要归家了。
但一个穿金带银的纨绔少年突然出现,一脚踏碎了这珍贵的油画,他像是从哪里急匆匆跑来,额头上面还有密密的汗。
“灵镜,灵镜,你小姨掉到悬崖下面去了。”
水思卉今早就告诉灵镜自己要去采药,一家人都靠着水思卉行医买药度日,她时常为了采点珍贵的药材多日不归。
这男孩灵镜认识,面熟而且往日和他关系不近,但是也不坏,是扶微山上少有的不欺侮他的人。
灵镜相信了,他焦躁的窜起来,一身白绒绒的皮毛在阳光下发着油亮的光辉,朝着悬崖就跑过去了。
如果他在慢一点,或许就会看到少年眼中已经藏不住的蔑视和厌恶,一个迟迟不化作人形的狐狸,简直就是狐族的耻辱。
可惜他太快了,也过于匆忙,就这样朝着深渊而去。
悬崖深不见底,四处到光秃秃的岩石和夹缝而生的野草,阳光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温暖,小狐狸扒着爪子小心翼翼地朝着悬崖边挪过去。
他还没到崖边,暗处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股气流喷薄而来,不费吹灰之力挟卷起小狐狸,像抛雪球一样,扔了出去。
灵镜察觉到暗处气流时就明白了一切,可是他太弱了,不能反应,这种力量上差距的无力感让他无法思考,四肢无力,又把他抛入空中,扔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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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的意识就是那一群衣冠华丽的少男少女们不屑的脸,张扬的笑,仿佛终于摆脱了一个黏人的垃圾。
这画面在灵镜脑海中慢慢凝固,他一笔一画慢慢地将他们的轮廓刻在记忆的石板上,似在作一幅名画。
如果他活着,这些人大概就只能永远活在画里了。
茂密的林子中一片幽暗,只有稀疏的月光透下来,一汪潭水吸收着月光的精华,仿佛冰冷的眼眸,只有上升的乳白色雾气能昭示它的温度。
灵镜将自己完全没入水中,半晌又露出来,他轻拭去脸上的水珠,白皙的皮肤像吸收了月辉,白的不像话,半截美背没在水中让人想要一窥到底。
睫毛上还挂着水雾,眼尾带着狐族独有的魅惑气质,只是眼眸迷茫,让人心疼。
他又想回忆流殊,但是却想不起她的脸了,她的样貌像水墨一样融化,只余下一双眼睛清晰可见。
她像一片羽毛,曾经飘来他的生命里,现在又要飘走,仿佛从未属于过他。
那双眼睛就留在画上,灵镜竭力想要补充完整,记忆如同笔墨一笔一笔加上,但是怎么也不像。
转而那双眼睛变得有了神采,露出惊讶的情绪,然后轮廓浮现,五官清晰,当衣裙也最终着完色,她就跑走了,像股青烟,无影无踪。
灵镜被自己惊住了,那是许瑶。
为什么他想起许瑶,那是一张和流殊相同的容貌,只是缺了脸上的黑色胎记。
对了,黑色胎记,没有黑色胎记。灵镜灵光一闪,似乎已经要抓住什么,但稍纵即逝,又陷入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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