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梅上前几步跟上,轻轻抬了抬陆荣生的胳膊。陆阶便将薄片饼串系在了陆荣生的手腕上。
这又是聿州的风俗之一。按照这个风俗的说法,是为了让逝去之魂飘飘然的路上遇到饿狗时可以从手腕上摘饼扔食,免得叫饿狗追赶。
平年一年有十二个月,便做十二只饼,闰年便做十三只饼,寓意年年月月都有可以用来扔食的饼。
不过这些都是风俗传说罢了,其实都是为了寄托生者对逝者的关心与挂念。
蓝珠送来了陆阶的玉珠,陆阶接过来,掀起陆荣生胸口处的衣服,轻轻放了进去。这些倒不是什么风俗,只是给逝者带一些贵重物品,富有富的放法,穷有穷的给法。
梨香和秋玲一早就去布料行里扯白布去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要的都是长条白布,在正屋里这屏风上要挂、正屋门框上要挂、各院各屋门框要挂、家里家外人们腰里要系、宅门上还要扎个白布大花挂起来。
“延斌,你别拾掇了,赶快去,和宗凡,到棺材铺买两口现成的棺材来。”谁也料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家里根本就没有备这些东西。定做也来不及了,只能将就着买现成的了。
延斌和宗凡对视了一眼,应了一声“好”,垂着头出去了。宗凡站在原地,皱着眉看着陆阶落寞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说,低下头出去了。
“二哥……”
“小姐!”
“大夫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屏风后头,要么在陆荣生身上,要么在陆阶身上,谁也没注意到陆姣和孙文月回来了。听得陆姣这一声微弱的叫声,才齐齐回了头,有先有后、不甚整齐地问了好。
陆姣披散着头发,看得出来是一醒过来就立马来正屋了。
陆阶站在屏风后面没有出来,只转过了身子。等陆姣走到他面前,他忽然就没忍住,落了泪。
陆姣看到陆阶掉了眼泪,自己的鼻头也是猛的一酸。歪着脑袋越过陆阶,呆呆的望着陆荣生。
已经安置上屏风后,孙文月是要避讳家公的,只站在正屋的门槛外头,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捏着一只帕子,身子斜倚在门上。
“小妹,你是女儿,你和大嫂……该去裁纸钱了。”陆阶捏着袖子擦了擦眼泪,看着呆立的陆姣,轻声说道。
陆姣没说话,一顿一顿地点了点头,慢慢挪过步子正要离开,又想起一事,朝门口孙文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迎上陆阶的目光,未出声,只做了口型:“大哥呢?”
陆阶也转头朝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对陆姣摇了摇头,用气声回答道:“延后吧。”
陆姣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这才睁开眼睛,回复了音量:“母亲怎么样了?”
“这里要设灵堂。”陆阶环视了一周,接着说:“母亲移到厢房去了,倪大夫在,桂喜帮着。”
“还没醒过来吗?”
陆阶沉默着摇了摇头,空咽了一口,“醒了叫你。你和大嫂去裁纸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