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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烟云笼河关(二)(1/2)

    “冲!”

    时间线拉回到现在。

    乌云终于从西飘到了北,一开始,只是那么一点点的毛毛雨,当雨点滴落在韩蛟,韩蟒脸上的时候,两兄弟的心情,就如同冬日里的骄阳,高温直接使得冰雪融化。

    俗称,化阳。

    一声令下,三万兵马,直接出击。

    乌云逐渐遮蔽了天空,天色也暗淡了下来,逐渐淅沥的暴雨,使得土地变得泥泞,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非常难闻的沙土气味,对于身体不好的人,甚至会产生呕吐反应。

    伴随着沙土味的蔓延,韩家军多多少少有点受影响,然而,这一阵风,对于他们而言,算不上是顺风,却绝对不是逆风,因为风向,是由西向北刮。

    如此,最受影响的,其实应该是拱水河畔的守军。

    不知道是因为南北差异,还是怎么多年都不求上进,明明隔了一条大河,白干,以及老将军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在河畔训练水军,只是单纯的把守桥头,简直是愚蠢之极。

    因为风向的原因,所以理论上来说,韩家军的弓兵远程射击,是可以几乎不受影响的,快速击杀把守桥头的守军。

    或许是长桥有一段路程,而且常年没有人度过,因此,南桥头是没有守军的,韩家军的骑兵,以三个为一排,很快就突破了长桥,或许真的是天助韩家,弓兵超常发挥,在骑兵稍进时,便已经把贴近桥头的守军,杀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只等骑兵追上去,一刀一个,尽数屠戮,如此,韩家军,便能够借助北桥头的优势,堵住据点,等待后续的步兵和弓兵,快速集合,一波冲锋拿下。

    此时,蛟蟒兄弟依然在大部队的中心点,原本是打算等待机会,徐图进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场大暴雨来的那么及时,也怪风向不好,让韩家军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突破了这原本就不算坚固的桥头防御。

    “晋城在被,楚城在南,中间一条拱水河,隔断两地,中原腹地,常年战乱,楚城却是偏安一隅,早已分裂,不足为虑。”

    “再者,拱水河已经休战多年,从未有过纷争,更何况,若是在南桥头也安置守军营帐,要南北呼应,也需要过长桥,极不方便,直接废除,闲置兵力,用来加固本营的防御,守住大本营,才是重中之重。”

    数年前,白干就已经以此为由,废除了南桥头的防御。

    其实,一般来说,白干说的话,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五位老将军才是真正的将领,之所以出现这个意外,是因为五位老将军也默许这个计划,或许是因为偏安数十载,觉得已经没有必要扩张领土,只需要守护一亩三分地即可。

    那么既然是防御为主,北桥头有守军,小营帐完全足够了,固守大本营,积蓄兵力,才是重中之重。

    然而,当时的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大本营,再怎么固守,也始终只有一万兵马,虽然是沿用了潘家所常用的,混合型骑兵,但是北桥头的守军,只是一些闲散人员,说白了,就是打仗没什么贡献,派去看守一个鸟不拉屎的废弃桥头,理论上来说一百个正规战士,就算实力再不济,对付一下山匪水贼,肯定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多方面的轻敌,多方面的失误,导致了北桥头的防御,在瞬间被瓦解的悲剧,说难听点,这一百个正规战士,从本质上来说,就没有被大本营培养的资格,甚至连战马都不是标配,整个守军营帐,就只有五匹瘦弱的战马,换算下来,二十个战士,共用一匹战马。

    坐骑,是为将者的第二条生命,这一点,对于普通的战士也是如此,毕竟,马的速度,可要比人快多了,就算是飞毛腿,真正跑起来,也未必能够比得上真正的宝马良驹。

    无奈,这些战士,只是因为身板稍稍逊色一些,便要被当做牺牲品,所谓牺牲品,就是可有可无,当然,有更好的存在。

    当韩家金的骑兵,冲到北桥头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想着抢马逃走,却也有三个不怕死的伙头军,拿起了多年未曾戾血的长矛,英勇的挡在了骑兵冲锋的路径上。

    引刀就戮成一快,至死不负少年头。

    这个世界上,很多恶人在少年时,都不缺一腔热血,然而,在初长成后,则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勇气,是强者的推土机,也是弱者的牛血兴奋剂。

    可是,只有勇气的行为,真的能被称之为勇气吗?

    或者说,在没有足够实力的基础上,加以勇气做陪衬,真的不是在自我勉强吗?

    或许是。

    或许,不是。

    骑兵冲锋而至,完全不把那三个伙头军当做障碍,铁甲直接弹开长矛的突刺,扑风刀摆在一侧,轻轻滑过脖子,鲜血涌出,伙头军,阵亡。

    后续的骑兵,带动着坐骑的律动,铁蹄踏过,伙头军的尸体,马踏成泥。

    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或许,这便是有些人,宁愿身死,也不苟活的原因吧。

    只是,在屠刀挥舞时,仅仅只有勇气,真的有意义吗?

    真的有价值吗?

    在丧文化流行的世代,人们已经逐渐忘却了,生而为人,不应该自称抱歉。

    错,可以不认。

    但,一定要改。

    坏,可以不认。

    但,一定要改。

    当罪恶在眼前时,首先要评估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做到,救人后,全身而退,否则,便是一箭双雕,白白丧命。

    现实生活,毕竟不是游戏。

    在游戏中,越级打怪,屏幕上会出现一行字。

    “江湖险恶,功夫再高,也难敌菜刀,请大侠重新来过!”

    可是,游戏本身并没有诱导性的因素,真正引起冲突的,是人,所以,江湖之所以险恶,只是因为人心险恶,而事实上,只要功夫够高,实力足够强大,徒手击败持械者,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做到。

    可惜,游戏可以重新来过。

    人生,却不可以。

    正如同眼看着落水之人,无法自救,而自己又不会游泳,或者游泳水平不足以救人,那么这个时候,贸然下水救人,只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丧文化是世代潮流所致,那么也请让现实的残忍,照应到丧文化中,毕竟,胆小怕事者,古往今来都是占了绝大多数。

    这也是为什么,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者,能够青史留名的核心原因。

    没有人会记得,这伙头军叫什么名字,甚至在历史上,他们事,只是一笔带过。

    “时年夏至,楚侯韩龙,乃令其胞弟,蛟,蟒二人为主将,兵发拱水河,乌云暴雨至,风雨向北,遮盖守军视野,弓兵队先杀桥头守军,骑兵队冲锋,大破营帐,所至皆血泥。”

    后世之人,只会知道,这场前奏,拉开了一场大混战的序幕,更是描写出了骑兵冲锋时,步兵的惨烈和血腥。

    血肉被铁蹄活生生的践踏,和泥泞一起,散发出血污沙土的混合异味。

    恶心至极!

    骑兵作为先锋开道,山林原野间,顿时弥漫出一种淡淡的铁锈味,只是,作为普通人的韩家军,是很难察觉,这隐蔽的味道。

    步兵紧随其后,弓兵则是以小跑的形式,慢慢的跟在步兵的后面。

    如此,骑兵在前,步兵在中,弓兵在后的阵型,便完成了。

    然而,就在骑兵已经完全占领了北桥投诉的据点,后方的步兵,也已经走过来七七八八时,那几乎都是弓兵在小跑的长桥,突然在瞬间崩裂,正如同相互律动时,那足以产生巨大破坏力的共振一般,任凭是再强大的防御,也无济于事。

    玩过游戏的朋友都知道,什么纯粹伤害,神圣伤害,真实伤害,都是无视防御,直接造成固定伤害的,共振的原理,就是在物质内部,寻找到力的共鸣点,产生共振,一个人的身体,就算再强壮,肌肉再结实,个头再威猛,其五脏六腑,必然是不堪一击。

    共振,是直接穿透皮肉血,直接对内脏产生攻击。

    人有内脏,动物也有,那么没有生命的物质,是否也有“内脏”?

    可以说没有。

    因为内脏,是动物的脏器,也就是拥有循环机能的器官,所谓长桥,其实就是用粗麻绳,铁板,铁索,加上木排拼凑起来的,用以支撑物体运动,在上面尽量可以做到平稳行走的建筑设施。

    理论上,长桥不管是山崖上,还是江河两岸,都是不存在生命的,虽然九州神话中,有河神,江神,桥神,各种类型的神仙,但是事实情况,这些神仙都是不存在的,就算是在有超能力设定的世界里,也不存在。

    如此,长桥是由一些没有生命的物质,拼凑起来的,也无有桥神之说,那么长桥,是不是应该属于,没有生命的建筑设施,同理,也不存在“内脏”?

    其实,可以说有的。

    因为共振的原理,并非是直接穿透身体,影响到“内脏”,而是和内在的某个点,产生共鸣,产生相同的律动,如此,便符合了共振的规则。

    有人说,规则是用来打破的,但是,有时候,人们都会扪心自问,自己能够打破曾经的老旧规则,是否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更为强大的,广泛的规则,正是因为自己符合了这一条规则,才在这条规则的范围内,打破了弱小的规则。

    然也。

    规则,也有弱小之分。

    “怎么回事!”

    “不好!”

    “中计了!”

    此刻,蛟蟒兄弟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恶化。

    连接一条大河的长桥,在瞬间崩裂,粗麻绳,铁索,铁板,木板,在瞬间变成了碎片了,掉落入大河中,与之一起入水的,还有被长桥隔断的,约莫三千人的弓兵队伍。

    无巧不成书,这一次战役,韩龙派遣蛟蟒兄弟,点兵三万,北伐晋城,就是为了拿下拱水河的北桥头据点,而后,再调动支援,后续的兵力跟上,就可以从东南方向,徐图豫县。

    豫县,其实就是河洛地带,属于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原腹地,而经典御三家,上官,郭,周三大家族所在的区域,则是正北方向的司隶,原则上来说。

    呼延一族,割据了晋西北。

    潘氏一族,瓜分了晋东南。

    并且,在先前的豫县争夺战中,潘氏一族,可以说是唯一没有被打的落花流水的家族,潘家军,更是以奇兵奇谋,变相的,保住了晋城的城池。

    其后,更是在休战协议中,极力争取,使得刚刚被上官雄得到的豫县主城,一句话,就回到了晋城的管理范畴内。

    事实上,对于夹在两个家族中间的上官家族,以及郭,周两大家族,真的不好做出什么贡献,就算有,也并不杰出。

    本质上来说,上官家族是中立的态度,远远不及,郭,周两个家族那么的激进。

    因此,晋城内部的关系,是非常紧张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对抗齐鲁时,多方面受挫,兵败如山倒。

    只是,一说起兵败如山倒,就不得不提,包围和反包围的精髓了。

    正当时,蛟蟒兄弟被隔断在南桥头,连带着身后,约莫一小半的部队,这一支,就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的弓兵,还是清一色的弓兵。

    要知道,弓兵一旦暴露在没有其他兵种掩护,形成阻断的话,被敌军冲杀,基本上就是一刀一个,甚至就连最低级的伙头军,甚至都可以虐杀以远程射击为攻击手段的弓兵。

    此番,为了能够快速的突破展现,拿下据点,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骑兵依然是重盔甲,重武器,马槊,长矛,长矛,应有尽有,胸前铁刺盾,腰间扑风刀,用于抹脖子,当然,有时也会抹自己的脖子,俗称自尽。

    事实上,当蛟蟒兄弟看到长桥的瞬间,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明明阴雨天,已经确保了,长桥不会被带着火焰的箭矢,强行隔断,如此,骑兵开道,便可以拿下绝对性的优势。

    然而,骑兵和大部分步兵,都已经过河了,长桥却在此刻,突然以一种,纷纷碎碎的状态,彻底报废,唯独失去支撑力的铁索,依然还在摇摇晃晃。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隔河相望的优势,就这般近在眼前,却依然无济于事。

    北桥头,有不到两万人的骑兵和步兵混合,南桥头,有不到一万人的纯粹弓兵部队。

    如此,如果北桥头出现敌人,在南桥头的弓兵,尚且可以利用远程攻击的射程优势,稍稍支援一下,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百步穿杨的本领,虽然这个世界,是存在着超能力的,然而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他们的力量,精准度,不足以支持他们,隔江支援。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南桥头这边,至少还有约莫百人的数量,可以确保自己,可以在南边,攻击到北边,并且,精准度,也可以有所保证。

    七八千人的弓兵队伍,竟然只有百人可以做到超远距离攻击,其他人,要么是臂力不够,射程无法达标,要么就是准确度不够,空有臂力,却是很容易伤到友军。

    如此说来,这一百人的弓兵精锐,倒是可以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不过,精锐,也是术业有专攻,并非在任何领域,天才都可以横行无阻。

    “前方队伍,继续前进!”

    “争取直接拿下拱水河的大本营!”

    这一招,可以算是釜底抽薪的典范,既然部队已经被隔断,那三千人的部队,不管是步兵,还是弓兵,都被湍急的河流,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自然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人力想要违抗自然,简直是痴心妄想。

    纵然是能力者,也不见得都可以在这条看似平静普通,实则异常湍急的拱水河,安然无事。

    当然,如果是时间系,或者是空间系的能力,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但是危险系数太高了,确实不推荐。

    拱水河之所以如此湍急,正是因为他符合了地势特性。

    九州大地的特性,是西高东低,北顺南逆。

    换而言之,就是西边的水,会忘东边流。

    而北边的地势,几乎都是平原,适合骑兵突袭,战车猛攻,超级大方阵,有各种各样的战术变化,南边的地势,要么是江南水乡,江多河多,还有巴蜀之地,丛山峻岭,处处险要。

    拱水河,是从西北方向,往东南方向去,刚刚好符合地势特性,因此,它的水流速度,水势之猛,堪称霸主。

    事实上,从长桥崩裂损毁的瞬间,蛟蟒兄弟就已经知道了,这其中必然有诡异之处。

    只是,如果现在因为突发情况,而停止攻势,只会让敌人,更快的反击,因为,长桥崩裂,从表面上,可能是突发情况,也就是所谓的以外,然而,蛟蟒兄弟却认为,这并非意外,而是认为。

    那么问题来了,谁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可以让一座长桥,在瞬间崩裂,那可是足以让三千人的部队,在上面一路小跑,甚至先前的骑兵冲锋,其重量,其速度,更是比现在的弓兵小跑,来的更加恐怖,这其中,必然有诈。

    原来,刚刚的情况,是这样的。

    蛟蟒兄弟率军前来时,在南桥头,停顿了小半天,直到乌云密布,天色逐渐暗淡,并且雨水的势头看起来也不小,方向更是南顺风,北逆风,如此天时地利,加上战士们前番没有杀个痛快,心中有积怨,更是兴致勃勃到了极点,勉强可以算是人和。

    不过,事实情况,却和蛟蟒兄弟,想象的不太一样。

    先前,蛟蟒兄弟奉他们的大哥,韩龙之令,过来冲杀一番,如果能够突破白干所在拱水河大本营,那么就更好,反之,如果不能的话,那么突破一波长桥防御,引起对方的重视,也未必不是好事。

    正如同一个无头苍蝇,都有可能碰撞一坨屎上,韩龙这三万小精锐,就约等于是在赌博。

    赌什么呢?

    赌晋城内部的矛盾,是否已经激化,或者说,赌一赌,齐鲁的反应,是否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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