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一系列的吃喝玩乐行为,迷惑队友的同时,也起到了迷惑敌人的作用,诚然,韩家军真的是非常忠诚的军队,可是其他人呢?
韩蟒带到闽县的守军,可不是只有三万韩家军,更是有一部分,从仁山那里接手过来的杂牌军。
这些人,可都是一些习惯了战场诸事,一心恋战的暴力份子,尤其是那些经历了北伐战役,攻破了齐鲁联军大本营的战士,更是容易因此膨胀。
“你这个死变态!”
“看我不把你的狗头挑下来!”
张菲是个女人,虽然脾气比较直接,但是对于这种羞辱,他肯定是不能忍的,女人就是这样,允许自己侮辱别人,但是不许别人侮辱自己,张菲就是典型的幼稚鬼。
“不可啊!”
严妍一把拉住了张菲,皱着眉头说道。
“万万不可啊!”
“玄家兄弟,已经领兵到城池中心巡视勘察,固守据点,我们应该以防御为主,只要守住西大门的城楼,过不了多久,玄家兄弟就可以用其他城楼的瞭望台,观察到这里的战况,只要等到他们回防夹攻,是必赢的啊!”
严妍的提议非常有建设性,不过,张菲不听。
兵灵放出。
张菲手中的丈八蛇矛,散发着灼热的能量,这股能量源自于本体的杀意,孤军冲杀,一人一马,先头部队有一千多人,竟然都无法拦住张菲。
这一刻,韩蟒才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诚然,自己的诈死之计,确实把张菲等人,骗进了城,而且他提前调走了韩家军,用一些老弱病残留在军营里面,使得这些吕潜这些自以为是的千夫长,觉得计划已成。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韩蟒竟然这之前就已经有了防备,那个被斩首杀害的人,只是一个与韩蟒年纪相仿的韩家军成员。
讽刺的是,这个韩家军成员,从相貌身材方面,与韩蟒都不是很接近,吕潜只是因为心急了,所以胡乱砍杀,导致这个替死鬼满身血污,等到首级拿到张菲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很难分辨相貌了。
仔细想来,这种事,倒也不稀奇,张菲在这之前,原本就没有亲眼看过韩蟒,真正辨认,也只是通过画像来推测。
“布,石头,快来救我!”
韩蟒大声呼救,却听得军队身后,传来的绝望回答。
“你那两个好队友,已经被我所杀,束手就擒吧!”
玄家兄弟,已经率领四千残兵,赶回了西大门,使得韩家军,陷入腹背受敌之处境。
张菲一人一马一矛,冲入战阵,左右奔袭,宛若狂徒恶士。
内力转化为兵气,丈八蛇矛的威力直接翻倍,张菲的双眼更是泛出红光,可惜,他不是个男人,否则在这个时候,必然是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蛇矛横扫而过,无不是身首异处,应声倒地,蛇矛本是玄铁所炼,天外陨石所附加的能量,岂是凡铁能比拟?
轻轻一刺,连人带马,穿甲而过,直接挑飞,被挑飞的战士,更是被张菲发力一甩,当做人体投石弹一样,砸到了左右两侧的队伍中,有些战士招架不及这种冲击力,更是被连带砸死。
眼看着大势已去,韩蟒突然落泪,只觉得自己太过自负,认为自己是天下无双的战将,结果论智谋,论武力,都彻底输给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或许,很少有人可以想象,作为一个花季少女,为什么可以宛若带血玫瑰一样,冲杀到军阵里,肆无忌惮的杀戮。
是依靠实力更多呢?
还是依靠勇气更多呢?
莽撞,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勇气的体现,尤其是在霸道之人的身上,最是合理,张菲本就是莽撞人,除了一些大局观以外,他尚且会有所收敛,如今,没有了刘贝和关语在身边督促,他更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顾忌了。
“韩蟒,输给我张菲,你不冤!”
张菲宛若一条飞速前进的大蛇,无情的吞噬着敢于阻挡在他面前的韩家军,在他看来,韩家军,值得尊敬,可是韩蟒不值得,他没有资格被称之为将军,更没有资格统治闽县,这三韩县,原本就是属于大楚的,韩家一门,世代楚将,如何有资格称作楚侯?
此,臣代君位也!
韩蟒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时刻了,张菲在前,玄家兄弟在后,无处可逃,必死无疑!
蛇矛对长矛,刚刚一碰手,韩蟒就被震的虎口生疼,简单的过了几招,张菲就直直刺穿了身穿厚重战甲的韩蟒,一口鲜血喷而出,主将死亡,意味着战局的结束。
擒贼先擒王,还是有些意义的,至少,在这一刻,确实如此。
应声倒地,双鼻孔冒血,双瞳孔也随之扩散,死亡,笼罩着韩蟒,笼罩着整个,昔日也怀着忠君爱国心的少年郎。
仔细想来,二十六岁,应该还是少年吧,毕竟,三十而立,还差四年,他才应该成熟啊。
闭上双眼,感受着大脑逐渐排出空气,感受着心脏逐渐停止跳动,感受着血液止不住的往外流,感受着,历史的车轮,碾压过身体,破碎了命运。
那一刻,走马灯,在韩蟒的灵魂深处过了一趟。
二十六年前,在大楚。
刚刚被庙堂文武排挤的韩飞,变成了人见人怕的恶鬼,就连那些看到橄榄枝就想摸的土豪劣绅,一旦看到了韩飞,都恨不得关起门,宛若避瘟神一样。
仔细想来,韩家一门,当年是何等威风?
横行无阻,天下霸道,伴随着大楚王族的兴起,在荆襄一带,发展出了日益强大的势力,与此同时,一些入赘到韩家的女婿,一些为了投军入伍,选择改姓韩的人,他们的力量,团结在了一起,团结到了一处,这团力量,被称之为韩家军,是大楚的最大杀器。
可惜,韩飞没有生在一个好的时代。
河洛天子大会,让整个九州的局势,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糟糕。
“有人说,这叫人心不古,笑话!其实人心从古至今,乃至未来千世万世,都是如此,人之初,性本恶,没听说过吗?”
无数的强者,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并且放肆的大喊了出来,所以,他们输了,很彻底。
兵败身死,万箭穿心,马踏成泥,甚至还有更加恐怖的惨状,难以用文字去描写。
重点,从来不在于此,而是在于,每个世代,有对应的处理方式,虽然核心不变,人的处事风格,却千变万化。
说实话,韩飞在看到自己的三儿子的时候,并不是很开心,相反,他有些难受,因为那个时候的韩飞,已经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
按照论资排辈,韩蟒的名字,顺在了大哥韩龙,二哥韩蛟的后面,作为韩家三少爷,虽然家族已经荣光不再,却依然享受着锦衣玉食。
“只要把韩家军养的肥肥胖胖,再把外面的诸侯军阀伺候好了,我们在大楚的地位,才能稳固。”
“年年进贡,岁岁称臣,交给我们这些下等人来做即可,如此,保全了楚王的面子,还确保了其他诸侯军阀不来进犯大楚,多好,多妙?”
于是,韩飞的资产,越来越多,要知道,在他的祖父,和父亲的世代,韩家一门,是从来都不置办产业的,就连一座私宅,都是楚王看不过去了,觉得一个武将,一个庞大的家族,怎么能够没有一座宏伟的府邸呢?
于是,按照楚王宫的规模,一比一给韩家一门,用时九年半,建造了一座韩王府。
“韩元帅,是我生死之交,韩家将士,也都是我兄弟至亲!”
说完这句话没过几年,老楚王就退出游戏了,与此同时,韩飞的祖父也随之而去,两个老一辈的武人,终究还是没有能够熬过岁月,带着自己未竟的霸业,死了。
说实话,在大多数人看来,项家和韩家,理应是不太对付的,同为武人,同为野心家,同为兵法家,他们的思维,应该是独断专行。
不过,老一辈的人们,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对外扩张,二虎不从一路。
换而言之,就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任凭挑选,只要两支兵马,不在一条路线上,就不会引起争端。
最开始,这个想法是真的很好用,毕竟雄主与猛将,确实会遇到一些,技术层面方面的问题,在没有施行这个计划之前,两个人也常常吵架。
诚然,这个思路,解决了两个人的吵架问题,却也为后来的韩飞落魄,埋下了伏笔。
“或许,我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对于这一段历史,这一段故事,我不过是一个无所谓的人物。”
在被文武群臣驱逐到皖县之后,韩飞就开始一蹶不振,妻子常常安慰他,希望他能够重拾信心,无奈,信心这种东西,只有可能出现在勇者的身上,韩飞大半辈子,都只是一个懦夫。
“我害怕,我恐惧。”
“害怕承担屠戮庙堂群臣的罪名,恐惧文武群臣死后,无人协助朝政。”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也都会说,更是被读书人,刻录在了书籍上,作为家国之本,君主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为了有一个合理的决策点,如果所有人都是站出来,七嘴八舌的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歪理,倒真的不如一个人站出来,拍板定案。
大楚的内部,就好像是独裁者的天堂。
可惜,这个独裁,引来了文武群臣的不满,韩家一门强盛的时候,尚且可以利用王将的双峰体系,来压制那些世家贵族。
无奈,在韩飞的世代,已经出现了鸩杀楚王,谋朝篡位的恶劣事迹,这种行为,就如同历史上那些弑君的人一样,注定遗臭万年。
屠刀,可以上对下挥舞,反之,就是篡逆。
韩飞,岂会不知?
身为大将军,强大的军事才能,让他很快平定了大楚内部的战乱,唯独是孟令和仲令所在,变成了禁区,他们所宣判的区域,奠定了当时,大楚一分为三的局势。
看过前文的读者都知道,就算是兵权交给了韩龙,韩龙也没有逃过被呼来喝去,随意调遣的命运,最后更是导致了皖县,赣县,闽县都被韩龙拿下,更是促成了后来的三楚制衡的局面。
只是,那个时候的韩家三兄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韩蟒的头部,撞到了地面,脑子就好像晃荡了一下,这一下晃荡,让他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当时的韩蟒,只有六岁,其他六岁的孩子,都是读书写字之余,肆意的玩耍,可是韩蟒不同。
两个哥哥都已经被送到了军营里面,被韩家军称之为少主,或者说,大少爷,二少爷。
韩蟒偶尔也会去一次,只是,他去可不是参观,而是与战士们一起扎马步,要知道,武术的基础,在于腰马合一,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也非常容易理解。
人体在运动的时候,或者说在搏击的时候,需要以腿部力量,也就是下半身的力量,让身体与地面,形成一种特殊的平衡模式,专业学术用于,叫做动态平衡。
大概可以理解为,人在跑步的时候,如果需要维持平衡,就需要特殊的腿部发力技巧,才能够速度快,步伐稳。
下半身的力量,在于粗壮的小腿和协调性强大的大腿,如此,利用膝盖来调节角度,就是下半身的技巧精髓。
大多数武术流派,都是上半身的技巧为主,不管是舞刀弄剑,还是徒手格斗,基本上都是以上半身为攻击手段。
抛开刀剑兵刃的技巧不谈,只是从上半身的拳术,掌法等来看,更加需要的是肌肉反应,也就是实战技巧。
那么问题来了,技巧这个东西的基础,是什么呢?
腰马合一!
或者说,腰椎的核心力量。
人们常常可以看到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却可以空翻,这是为什么?
其实就是在于他的核心力量强大,能够支撑两百多斤的身体空翻,其腰力,肯定是远超常人。
正因如此,幼年时期的韩蟒,在军营里面最核心的训练,就是扎马步,马步,是最简单直接的,核心力量训练法。
积年累月的训练,让韩蟒的身体素质,得到了非常明显的提升,一年的基本功打好了,拳术也学得比较熟练,所以,他想在他的父亲面前,展示一下。
大家都明白,尤其是男孩子,最想要得到的,不是母亲的溺爱,而是父亲的认可,无奈,父亲在家庭中,往往都是个哑巴,不喜欢开口评价什么,唯独是在孩子犯错的时候,如雷神一般,制裁一下,管教一下。
韩蟒就比较难受了,当他学成有功的时候,父亲已经卧病在床,当韩蟒兴致勃勃的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父亲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做死亡,因为没有这个概念,也没有大人会特意去和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说这种奇怪的话题。
于是,韩蟒比较沮丧的离开了父亲的房间,并且问起母亲一些军营里面,常常会说的话题。
“娘亲,军营里面很多叔叔,爷爷都在说,说是父亲很快要不行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娘亲,什么叫做不行了?”
母亲没有回答,也没有流泪,只是默默的微笑着,看着母亲的微笑,韩蟒说道。
“娘亲,我新学了一套五行拳,我打给娘亲看看。”
不得不承认,韩蟒的武学天赋还算可以,一年的时间,就把基本功和一套五行拳打的有模有样,而且劲力十足。
那时的韩蟒,就好像是六七点钟初升的太阳,而他的父亲韩飞,就好像是一轮迟迟不肯落幕的残阳,煎熬着。
有人会相思成疾,有人会久病成疾,还有人,就是如同韩飞一样,忧国忧民,郁郁而终。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碌碌无为不得志的父亲,会成为韩家一门最后的荣耀,而现在死去的,只是一个罪有应得的反贼,一个背叛了大楚,背叛了项氏一族的反贼。
至少,在后世的评价里,韩家三兄弟,没有一个好东西。
“韩家三少爷...”
“晚安!”
严妍微微一笑,他看着张菲和玄家兄弟,突破了战阵,韩蟒也被张菲挑于马下,那一刻,他深知,厮杀,已然结束。
生前是敌人,死后,便是任何债务,一笔勾销,谈不上恭送,只是严妍,看不得豪杰陨落,城破人亡。
只是,在张菲,玄家兄弟看来,韩蟒,真的能够算是豪杰吗?
或者说,他们真的把韩蟒看在眼里吗?
未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