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俊正如同他的族人一样,对于家族有深厚的凝聚力,尤其是父子之间的这种亲情。
对于司马龙而言,父亲的爱,一直都是俏皮,活泼的爱,相比于传统的父爱如山,司马父子的日常相处,更接近于朋友,贴心朋友。
用玩笑话,来拉近心与心的距离,完全不摆父亲架子,惯出了司马龙,不知轻重的坏毛病,却也让司马父子,更加了解彼此。
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风斌应该无比羡慕,毕竟,作为父亲的他,并不了解儿子,作为儿子的风安,还要加一个更字。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可是风家父子,却并非如此。
不管是异能世界,还是武灵世界,亦或是秘术世界,明明是父子关系,却总是像路人一样尴尬。
父对子,严苛。
子对父,排斥。
那时的风安,并不会知道,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的父子关系,却是那么的岌岌可危,当上官雄,进入到风安的童年时,这个看起来比父亲高,比父亲帅,很有可能还比父亲富有的三十七岁的半老男人,说话有点无趣,而且经常绕弯子。
传道授业的时候,突出两个字。
折磨。
纵然如此,从客观事实的结果论来看,上官雄对于风安的影响,绝对要比风斌来的直接,来的有意义。
“年关将至,以我对于他们的了解,但凡是年前年后,都不可能开战。”
“年前是秋冬,要囤积粮食,年后是开春,要播种粮食。”
“这两个小朋友,虽然羽翼尚未丰满,却深谙治国御民,正如同那一句俗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司马俊点了点头,他觉得风斌说的很有道理,风至雷随。
风家和司马家,一直都是连体连心的关系,从这个角度来看,司马俊也很认可风斌的说辞,可惜,他们的想法,有点问题,这一次的推测,出错了。
镜头,直接推移到荆襄之北,河洛之南,那个经典的场景,经典的战役。
拱水河之战。
经过夏至那一战,韩家军,虽然算不得元气大伤,但是五十万大军,空手而归,未免有些丢人,于是,韩家三兄弟,就好像是自此有了隔阂,韩龙派遣蛟蟒兄弟,各自率领三万精锐韩家军,和十万普通军队,各自前往赣县和闽县,严加守城。
可惜,闽县已破,赣县的韩蛟,更是错失良机,被关语,仓库兄弟拉开距离,赣县城中的变故,疯三爷,狸儿,对阵苗错的事,基本上也可以理解为不欢而散。
普通人,自然是不会有这段记忆,但是能力者的实力,只要足够强大,那么就几乎不受假设性原则的影响,被篡改的记忆,还是会隐隐约约的浮现在脑海中。
于是,在苗错的第二轮计划之下,赣县由防守改为进攻,准备突破关语和仓库兄弟的防线,强行拿下湘县,如此,中间一断,徐行就孤立无援,西楚的气运,也会被一分为二。
不过,计划永远都是赶不上变化的,刘贝和诸葛,忙着重建黄家港,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遗憾,就当是对黄贞的一种补偿,可惜,人不在了,做什么都是徒劳。
关张二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军队,按部就班的来,虽然关语是接了要破城的命令,却迟迟不能进,反而退了几步,张菲则是运气好的要命,原本就是以玄家兄弟为左右手,只要守住粤县和桂县,那就算大功一件,却未曾想,半路杀出了风雷合,强势出击,一波拿下了闽县。
如此,给算是给韩家军一个不小的压力。
纵然如此,湘县依然是重中之重,不可不察,所以徐行派出了邹虎,沈豹二人为主将,小三色堇为副将,强势援护关语。
而徐行和司马龙,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准备开始他们的组合出击。
留下钱开,柳宓,林智,杨勇四人在襄县,留守大本营。
“钱开,如果是刘贝和诸葛回襄县,那就让他们进来,关张姐妹回襄县,也让他们进来。”
“唯独是邹虎,沈豹,红荆,黄莲,蓝莹这五人之中的任意一人要进城,都不可让他们进来,一定要等我班师回朝,才可让他们进来,若是他们先回来,就让他们驻扎在黄龙渠上游河畔,断然不可开城门,切记,切记。”
交待完了这些事,徐行和司马龙,率领着三万兵马,直奔拱水河而去。
这三万兵马,都是刘关张三兄弟,先前在外面游荡剿匪的时候,收编的一些贼人,讽刺的是,这次北伐,徐行并没有带上牛羊马,野牛帮众,更是一人未带,他们都被归入了邹虎,沈豹的队伍中了。
莫名其妙,助战,实则为了帮助关语,牵制小三色堇。
邹虎,沈豹这两个人,虽然很服司马龙,但是本质上,他们终究还是墙头草,说难听一点,徐行,真的信不过他们。
“安哥,邹虎和沈豹他们,跟着我好几年了,自从你十四岁那年,销声匿迹,三年后突然在吴城重新崭露头角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和是我心贴心的好兄弟了,怎么就不愿意相信他们一次呢?”
司马龙第一次为了邹虎和沈豹,对徐行说这种愣头青的话,其实,这种话,从任何人嘴里面说出来,都要比从司马龙的嘴里说出来,要更具有信服力。
可惜,有些时候,聪明人,也会变成哑巴。
哑巴最大的特点,就是阿巴阿巴阿巴,乱说话。
“阿龙,如果说是真正的风安,来处理这件事的话,你觉得,他会相信虎豹二将吗?”
徐行邪魅一笑,眼神之中,尽是不屑,他知道,所谓风安,只是一个幌子,毕竟,徐行就是风安,风安也就是徐行。
本质上,穿越了时空,但是该是怎么样的人,还得是怎么样,错的对不了,假的真不了。
“如果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风安,来处理这件事的话,或许,他会再修养几年吧,只是,我也不会赞成这种事。”
“关语在湘县,已经失利,张菲有了玄家兄弟的帮助,一举拿下了闽县,据说还有两个神秘高手在背后布局。”
“如果我们再不借机会,拿下河洛的控制权,那么司隶也好,河洛也罢,都有可能出现二次动荡,假设局势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们就要煎熬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时间,把那些半老头子,全给熬死,才能出头。”
司马龙深知徐行这样做法,会导致什么结果。
成功了,河洛和司隶,都会变成徐行的地盘,反之,如果失败了,亦或是有什么人,从中作梗,错过了速攻的最佳时机,那么整个西楚的局势,都有可能彻底崩盘。
通达兄弟,王叶戴三人组。
这两派人,虽然一派是徐行的结义兄弟,另一派,则是被徐行亲许了元帅,宰相的高官厚禄,戴宇更是成为了拔龙骑兵的统帅。
毫不夸张的说,每个人与徐行的关系,都有一层浓厚的利益关系。
很多人不会理解,结义兄弟,是个什么利益关系,其实解释起来非常简单。
首先,王通,刘达二人,分别是巴蜀一带的贵族和王族。
王通是儒学大家,却懂得社会的阴暗面,以及如何用钱来铺垫士人集团的基础力量,俗称,拿钱通路。
刘达与刘贝,其实是宗亲关系,虽然巴蜀是两个城池,两派实力,却都有着同一个祖先,作为刘氏宗亲,他们始终都相信,在上古时期,那位赤霄神剑的主人,会是命运的宠儿,作为他的后代,就算没有传承赤霄剑,也应该拥有天命气运加身。
当然,说是这样说。
刘达这个人,性格比较火爆,比起刘贝的沉稳,他更加率真,也更加容易得罪人,之所以与徐行结义,多半是因为三个人聊得来,一见如故,更是因为,要用这种方式,来死死的拴住巴蜀的势力。
可惜,刘关张三姐妹,已经提前结义了,没有徐行的份子,否则他也不用退而求次,放着三个兵人不结拜,去找两个看起来就有点普通的人结拜了。
不过,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谁说看起来普通的人,就一定是普通人,表象,往往是最虚伪的东西,存在与否,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人在有能力时的所作所为。
“你怕什么?”
“三万兵马,足够直捣黄龙了。”
“如今,西北悍狼,呼延合已经死了,他一手打造的铁骑,死的死,逃的逃,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东南角的潘氏一族,据说他们最是喜欢招揽天下豪杰,由清一色的能力者组合起来的仲裁所,里面的仲裁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的越夸张,吹的越离谱,摔的时候,就越容易把屁股摔成四瓣。”
徐行很少会说这种笑话,虽然有色笑话,对于徐行而言,是必不可少的欢乐,但是把军事情报,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其实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既然这是徐行说出来的,那就无所谓了,当君上,面对臣下的时候,无非就是两点。
要么是有气魄。
“寇可往,吾亦可往。”
要么是有气量。
“适才相戏耳。”
可惜,不是每个武帝,都能够名垂青史,有些时候,乱世英雄,还会有一个非常悲惨的名字,悠悠岁月的失败者。
“安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些话呢?”
“这可不像是你平日里的风格啊。”
司马龙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不是很了解徐行,但是他很了解风安,察言观色,本不是徐行所愿,无奈是生活所迫,现实所逼,才有了这身伏虎降龙的能耐。
司马家也好,云家也好,他们的墙头草,两边倒,虽然都是坏毛病,可至少不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瞬间崩裂,就算是王朝更迭,只要士人群体不倒,那么世家群体,就依然强盛,依然坚挺,司马家,最是如此。
不过,北伐这件事,大家其实都反对,唯独是司马龙坚决支持,在疯三爷和狸儿,还没有回来的局势下,没有人会去强制性的劝说徐行,加上徐行这一次,是真的想要一意孤行一次,所以,北伐才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在这个年关将至的尴尬节点,被定了下来。
其实,只要徐行成功了,把晋城翻个底朝天。
那么司隶的上官家,郭家,周家,河洛的司马家,云家,邹家,沈家,甚至是晋西北的呼延加,晋东南的潘家,以及潘家手下的黑白灰三家,晋城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徐行的所有物。
这样,墙头草,就没有继续东倒西歪的必要了,就不需要再做墙头草了,专心辅佐一位统治者,总好过在几大家族之间,窜来窜去。
仔细想来,当初的南宫家,就是因此而消亡,留下可怜的玄家兄弟,四处游荡。
顺带一提,玄家兄弟开的镖局,其实是风斌从上官家借了钱,开办了镖局,然后从小做大,慢慢演变成了五千异能者镖师的规模。
“风格,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的转换而改变的,若是一成不变,就会被历史的车轮碾碎。”
“好了,不耍嘴了,拱水河,到了!”
看着湍急的水流,徐行和司马龙有些感叹,人类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是多么的渺小,莫要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一般的能力者,在只有铁索的支撑下,也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轻松渡河。
徐行有时间停止,三秒左右的时间,刚刚好可以弥补渡河的失误,堪堪可以过河,但是身后这三万大军,该如何是好呢?
普通人,无法渡河,这很好理解,作为异能者的司马龙,如果完全想不到办法渡河,那就有点离谱了。
这一刻,是否能够用铁索渡河,就好像是成为了异能者的实力,是否及格的测验考试,不过,司马龙的异能,可不只是用雷电之力来攻击而已。
既然风雷合,可以发挥出如此恐怖的破坏力,想来这能量的级别,早已经达标,而异能的属性,往往也决定着异能者在遭遇各种情况时的泛用性。
“安哥,等会,我们一人一边,拆铁索,然后把铁桩,重新插入地面,并拢着插,到时候,我用异能,让这些铁索,附带异性相吸的磁力,让这些铁索,形成一个相对平整的铁板,怎么样?”
司马龙的想法很好,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这次北伐,三万兵马,有两万五千人,是步兵,盾兵,弓兵三合一的综合性步战军队,还有五千人,是重甲骑兵,也带着步兵,盾兵,弓兵的装备,可以说是四合一。
重装步战军队,尚且可以慢慢渡河,毕竟重量远不如骑兵,但是骑兵是连人带马,终究是不安全的,所以,这个想法虽然很不错,但是还缺少了一些重要因素。
如此,倒不如让徐行和司马龙先渡河,占据北桥头,然后在南桥头的大部队,负责伐木,收集木板来重新修建成桥。
其实,这个想法,韩家三兄弟当初也有,只是迫于当时的战局比较严苛,害怕被白干的守卫,持续攻击,要知道,建桥这种事,如果南桥在建,北桥在捣乱的话,这个施工安全问题,就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所以,韩家三兄弟,彻底放弃了,还搭上了先头部队,可怜兮兮,气鼓鼓的回到了中楚。
“离谱。”
“阿龙,如果我们是一人一边的话,如何保证北桥头,没有持续猛攻呢?”
“贸然渡河,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凡有人从中作梗,就会有巨大的损失,古人云,兵贵神速,这固然没有错,但是这个速,不单单是速度,还要追求效率。”
徐行直接驳回了司马龙的建议,说实话,对于这种听起来很不错,但是实际行动的时候,会遭遇很多变故,且危险系数很大的建议,徐行是极力反对的,倒不是说,他自己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是单纯的认为,与其用不好的办法,不如继续想办法。
“那,要不然,我们先行渡河,拦住北桥头守军的进攻,如何?”
司马龙这样说,是因为他和徐行先前已经讨论过北伐的具体事宜了。
要知道,司马龙曾经担任过晋城某个军营里面的随军军师,还是谋主级别的,对于晋城内部的兵力分布,不能说是了如指掌,起码能够知道个七七八八。
这白家,一直都是固守在拱水河北桥头的一支杂牌军,和项家军,韩家军这种清一色的什么什么家军不同,白家军,是由多个家族的成员,编织起来的军队。
其战斗力,也是参差不齐。
自从老将军们,年纪越来越大,军纪方面,也是越来越松散,实力方面,更是因此而下滑,白干作为一个吃白饭,混工资的二世祖,表面上虽然很混蛋,帐下却有豪杰,愿意辅佐他成就一番事业。
无奈,白干作为一个心无大志的人,早年的天赋和经历,在那么多的大人物面前,他早就已经是泯然众人了。
可惜了隐这种双异能的天才,竟然会跟随这种庸主,简直就是辱没了家族血脉,辱没了仲裁所之威名。
“渡河,占据北桥头,这当然是要做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应该做一下热身准备,毕竟,隔墙有耳,喜欢偷听,隔河有人,喜欢偷袭。”
徐行说的是一本正经,司马龙却是听的有些迷迷糊糊,说实话,对于这种明示的话语,司马龙反倒是有些紧张了。
现在没有墙壁,只有大河,那么也就是说,敌人早就已经在对岸了,只要徐行和司马龙开始动身,准备渡河,那么在中间段,过不去,也不能退的时候,敌人就会直接动手。
若是他们二人,真的命丧于此,那么这三万兵马,真的就是心灰意冷,战意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