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轩,谢瑾轩。回过神的白瑞雪转身出门,步履匆匆,她也不知道她在逃避什么。
那是白瑞雪母亲的娘家侄儿,也是白瑞雪的表哥,曾指腹为婚的……这回回了桃源山城,谢瑾轩的母亲也是白瑞雪的舅妈特地请她上门来向她道谢。
女孩子也有耳闻,瑾轩表哥留学是在海外的帝都城里,她母亲总叫他去家里住。
却是她母亲托瑾轩表哥带了些东西给她。白瑞雪的舅妈絮絮说了些话,还要留她午饭。女孩子这才听闻瑾轩表哥又在相看了。
女孩子听了出来,她母亲还不死心,舅妈只能寻了她去说,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哐当”一声。黑灯瞎火的,白瑞雪撞到了板凳。
那个屋子里停了尸体。无人认领或者含冤而死,需要掩埋或者等人验看后再掩埋。那一具浮尸可能送来不久,还没有入殓,是要等巡捕房的人么。
白瑞雪顾不上膝盖,一瘸一拐地跳。
这里的人总说,这样死去的人怨气重,过不得奈何桥是要“闹”的。只有找替身,才能轮回转世。女孩子慌里慌张地去开门。
正巧外面有人推门进来,她被闪身进屋的猎狗来福撞得一个趔趄,扭到了脚。
他手中的油灯照了过来,光线依稀刺眼。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
“小雪——”一无所知的夏舒航看着泪流满面的她,一双眼像雨夜里的小猫,亮得不像样子。
他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隔了一会儿才说,“你,你怎么不点灯呢?”
桌上一灯如豆,将屋子里的黑暗驱散。
宋先生拿来跌打药酒。白瑞雪的视线则被夏舒航手里的笼子所吸引,里面的东西蜷成一团,毛炸呼呼的,是什么。
“刺猬——”夏舒航献宝般将竹编笼子拎到她跟前,赔罪般恳切,“小雪,送给你的。”
白瑞雪注意到是自那间屋子里取来的竹编笼子,就在这时,竹笼子里蜷做一团的刺猬又咳了一声。
当真像了一个上年纪的老者。它似乎受了惊吓,呼呼喘气。
“它——”白瑞雪伸手一指,“刚刚就是这样……”
——“吓到我了”几个字,还是没有说。她也不是被它吓了一跳。
“它就是这样的。”夏舒航同她解释,吭哧吭哧,山里的野猪刨冬笋的动静比这可大多了。
他接着说,“下雪后三两日你再来,刚刚师父教我去山上挖陷阱,你也来。我们烤麂子吃。”
麂子,是这里山上的一种小型的鹿,肉质鲜美。
白瑞雪白了他一眼,还是接过竹笼子,算是既往不咎地和解了。
丰年巷里的孩子么,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个人很快又凑一起,说说笑笑了。
“阿寿,这是你们刚刚背下山的野猪?”白瑞雪捧着茶碗,偏着头看他。
桌上的油灯照着他的侧脸,如山峦般挺拔俊秀,有淡淡的阴影。他握刀的手修长好看,也可入画似的。她想,在哪里见过呢。
夏舒航曾是白瑞雪堂弟白亭西的伴读,“阿寿”是他那时的名字。最初却是白瑞雪这么唤他的,渐渐的,也就传开了。
白瑞雪一直在白老太爷面前得脸,也曾趁着祖父开怀撒娇扮痴地不依不饶:“为什么哥哥弟弟都有伴读,就我没有……我也要。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