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千阶小道婉转于满目青竹,引风入林。
燕姈瞧见青白的石阶小道,便临时起意用脚走去,这般到了顶峰见到燕回和苍虞,她也是一副心诚认错的样子,卖可怜相叫他们稍微心软,罚的轻一些。
于是她卸下灵力,爬到顶时已累的气喘吁吁,中途好几次手脚并用才上去的,石阶抖得狠,好多连一只脚都放不下,倒难得体验了一回凡人爬山的感觉。
穿越竹林,便是一间干净空旷,让人眼前一亮的房屋。
相比于仙宫的奢侈,这房屋委实朴素。
燕回正立于床头,听到声音回头见是燕姈,她小脸红润,满头的汗,身上还沾了些泥土和竹叶,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这副打扮,叫狼狗扑了?”
自打上回掉进魔窟被一只黑鬃犬吓到一回后,燕姈便不能听到有关的词。
她浑身一哆嗦,加之见到燕回更心虚,嘴巴都打结。
“那个,爹,我知道您在气头上,孩儿错了,这次诚心诚意的,您怎么罚都行,就是别迁怒别人,都是我干的,和他们无关。”
燕回皱皱眉头,上前覆住她额头,不解道:“未有高热体相,怎么大白日说起胡话,难不成是我关你关的太久,把孩子憋傻了?”
他扬声道:“师叔,你快来瞧瞧这孩子是怎么了?她捅进魔窟我都没见她怕成这样。”
里间一名青衣人正在案边沉着地摆弄着什么,他穿着极为朴素,连绣上去的花纹都不曾有,然而一头白发和俊美的容颜却让他注定无法低调。
闻声,他狭长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向燕姈的方向瞥了眼,声音没有什么起伏道:“我看是心病。”
“心病?我虽关着她,却也不至于让她连门都出不了,这个月她偷溜出去找连梦五次,我都没管,怎就得了心病呢?”
燕回暗暗自责,是不是他教育方式有问题,叫这孩子心性变得脆弱敏感,连一点挫折都难堪忍受?
燕姈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爹不知道她参与了三阶试炼的事情?
苍虞长老没与他说???那她岂不是白白累成这副样子?
“一时脑抽,神志不清而已,无碍。”
他调好伤药走至床边,床上躺着一位伤痕累累的少年,他看起来十分脆弱,脆弱的像是被风摧残过的植物,水分干枯,濒临死亡。
祝云涣!
原来苍虞长老将他带到了明镜峰上!
他袖子一挥,少年身上的衣物便被剥了下去,露出瘦骨嶙峋的身板,一道道伤痕令人感叹,尤其是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一刀,连血都止不住,没人能想象到,这么狠的伤却是他亲手划下的。
对自己都这么残忍的人,还有什么能成为他的软肋?
燕姈脑中不免浮现出他上辈子入魔的场景,额上三道天雷劈下的疤痕与他猩红的血眼,成了他放弃正途,坠入深渊的永恒象征。
真真正正叫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