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稼轩这一席话,可能是真的,是他当年科考之时面临的境况,当然也可能是他故意这般说,想来宽慰一下晏安的心绪,放平心态,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否则物极必反,影响了学业。
不过,即便是真的,晏安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辛稼轩的幸运,同样的可以发生在他的身上,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运气这种东西,有时候是真的要看人。
“离开淮州,去京师之前,若是有学业上的疑惑,还是可以来书院找我们这些夫子的,虽然你们已经从书院毕业了,但是这师生关系却没有断,为学生答疑解惑,我们做夫子的,总归是乐意,将来你们成了才,我们也是很自豪的。”
“学生在此先谢过夫子了,学生尚且才疏学浅,日后定然免不了要麻烦夫子。”
晏安和辛稼轩又闲谈了一会儿,才说道:“夫子,不知道书院的招生名额,是否满了?家中有一好友的儿子,想来书院进学。今年的科考,他虽说落榜了,但成绩也还行,再潜心学几年,应当能够过了会试,所以学生想向夫子讨一个入学的名额。”
这件事情,晏安之所以来找辛稼轩而不是颜纲,是因为现下书院的招生和大部分的日常事务,都是辛稼轩在打理着。
颜纲虽说身子骨还行,但毕竟年纪大了,卸下院长的职责,也是早晚的事情。而辛稼轩显然就是颜纲物色的下一任院长人选,毕竟这位以前也是朝中的宣威将军,主持着西北的军务,让他来打理一座书院,简直就是牛刀小试。
辛稼轩听了之后,并未给出答案,而是问道:“想要入学之人,现如今年岁几何?”
晏安虽不知道廖仲羽之子的具体年龄,不过倒是隐约听他说过,要比自己小。晏安估摸了一下,说道:“年纪倒是不大,比学生还要小上两三岁。”
“既是如此,给你一个进学的名额,那倒也问题不大。”
辛稼轩说完,从他的书桌上,一摞书籍中,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晏安。
晏安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正是书院的入学凭证,只要把上面的信息填完整,开学的时候,拿着它就能过来办理入学手续,到时候再把学资交了,就能在书院上学了。
虽说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中,但是晏安还是起身行礼,对辛稼轩道了一声感谢。
又在辛家坐了一会儿,晏安这才提出告辞,正好辛家的家仆,抱着一坛新酒进了书房。
“那学生就不打搅夫子的雅兴了。”
“行了,就不用这般客套了,去吧。”
晏安从辛家离开,出了书院,返回了晏楼。
廖仲羽一看见晏安,就赶紧的一路小跑过来,神色中是掩饰不住的紧张,虽然事先已经有了约定,但实际上,作为父亲的他,自然是希望晏安能把这件事情办好,这样他的儿子也能够进入江山书院进学,将来不求金榜题名,只便是过了会试,也足以光耀廖家门楣了。
这样的事情,他廖仲羽又怎会不期望?
看着廖掌柜的神色,晏安也不打算卖弄关子了,可邻天下父母心,索性直接开口说道:“廖掌柜,幸不辱使命,这是书院的入学凭证,好生保管,要是弄丢了或者坏了,我可不能再求一张来了。”
晏安把入学凭证递给了廖仲羽,凭证上盖着的江山书院的印鉴,让廖仲羽差点儿笑出了眼泪。
“廖掌柜,拿回去让令郎把上面的信息填好,开学那日拿着它去书院,交了学资,到时候令郎就是书院的学生了。”
听完晏安的交代,廖仲羽给他行了一个大礼,道:“廖某感谢公子的大恩,日后定当肝脑涂地,报答公子,报答晏家。”
晏安赶紧把廖仲羽搀扶了起来,笑道:“廖掌柜,不必如此多礼,这也是你这些年在我晏家辛勤付出的回报。等到令郎将来学有所成,你就该享清福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处理完了廖仲羽的事情,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晏安这才回到了郡主府。
中午在一起用膳的时候,晏安却发现了李云澜似乎有心事,漫不经心的,本该吃进嘴里的菜肴,却被她送到了鼻尖上。
“怎么了,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难事吗?”晏安帮李云澜擦干净她鼻尖上的油汁后问道。
李云澜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都是些府中生意上的事情,相公就不要担忧了。”
晏安却说道:“跟我还藏着掖着,你这都把菜送到鼻尖上了,还不是大事情吗?还是说来听听,我帮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那好吧。”
李云澜在晏安的坚持下,于是说道:“杨家在京师的靠山,刑部尚书倒了,一时间没找到新的靠山,前段时间为了自保,也是花了不少银钱,这让杨家的实力,大不如前。
杨家以前有杜谦做靠山,淮州盐务司也给他们家一些面子,每年都会给杨家一份盐引,可现如今形势不同了,今年的盐引,怕是没有杨家的份了。所以,大家都在想办法,争一争这原本应该分给杨家的盐引。”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李云澜说完,晏安也就听明白了,只是他的疑惑却是另有所在,便问道:“这也需要咱们去争取吗?以你的身份,只是想要一张盐引而已,盐务司难不成还会不给吗?”
听了晏安的这番话,李云澜却是笑出了声音,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王府那边自然是有相应的盐引份额,我若再去索要,在他们看来,就是王府那边想多要一些,这可就坏了规矩,所以这次是以晏家的名义去争,只是既然用了晏家的名声,那自然就得送礼、上下打点才行。”
晏安把这里面的门道,弄明白了之后,才道:“那你这般犯难,是盐务司郎中在狮子大开口?”
李云澜摇了摇头,道:“这倒也不是,而是贩盐自古以来就是利润颇丰,所以这次有意争夺盐引的商家有很多,其中不乏一些淮州大富商。至于盐务司那边的打点,虽然是借用了晏家的名义,但是一应开支都是由郡主府来出,倒也不会比其他人少。只是,除此之外,据说这位盐务司郎中,十分喜爱他的续弦夫人,所以若是能让他这位夫人给吹一吹枕边风,那这件事情就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