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走到榻前,他蹲下身来,柔声道,“邢先生替我们备好了饭菜,在隔壁房间,我抱你过去吧?”
沐烟雨并不习惯这样突然的亲昵,但也无拒绝的理由,她顿了顿才答道,“我想穿好衣裳,总不能如此过去……”
他自然知她心中顾及,便起身灭了灯,在黑暗中替她一一将衣服穿戴完毕,随后才又点了一烛台上的短烛。
他将她从榻上横抱而起,一步步走得缓慢而小心,慎重的如同将她抱进新房那般。
进了隔壁竹屋,见屋内灯火通明,想来邢大夫也是十分细心,早已将一切打点妥当。他将她放到床上,想起适才小童说起晚膳已备在此屋。遂到桌上寻了吃食端到床前,又一口一口的喂她。
席间,她想起他亦是一日都不曾用饭了,便道,“你只顾我,自己都不曾吃上一口,不饿吗?”
他伸手以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油渍,轻笑一声,“我饿一会儿又有什么要紧,你身子弱,用膳耽搁不得。”
她假意生气,挑眉瞪他一眼,“怎就在你眼中,我如此弱不经风?”
他赔笑道,“哎呀,顽笑罢了,你不必生气,我不过怕你饿坏了罢。”
“我中午便吃过午膳,可你没有,你先顾了自己去,又是受伤又是被下药……”
说完这句话,她才察觉不对,二人脑海中瞬时浮现出白日里那疾风劲雨的场面来,霎时羞红了脸。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慌乱中并不敢看她的眼,只低眉将手中的勺喂了出去,丝毫未察觉勺中空无一物。
她也是吃到嘴里才发现,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喂了什么给我?”
他这才慌忙一看,二人便都笑了。
一直到她吃饱喝足,他才坐到一旁,狼吞虎咽起来。一顿风卷云残后,将碗筷都收于一旁,忽地想起邢大夫所言,待整理完毕,便兀自拉了一方凳坐到床前。
在灯火摇曳中,他看到她红润的脸,最终下定决心,握住她的手,道,“虽然说这话会唐突了,但,我不得不说……”
她自是猜得到他想要说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他便已问到,“若我说,要你嫁于我,你可愿意?”
怕伤了他,却又不愿如此不慎重,她还是尽力将手从他手中抽出,颔首道,“李六郎,我不是那种救了你便要赖你一生的人……我明白名节对女儿家有多重要,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堵上后半生,与我捆绑在一起,或许有一日你会遇到真心待你的人……”
“此前,我自知相貌丑陋,配不上你,所以也从未妄想有朝一日能与你喜结连理,可如今,你为了救我性命,做出如此牺牲,我若不负责,此生难安呐!况且,我本就心悦于你,若你肯嫁于我,将是我莫大的幸事,我李六郎发誓,今生今世,我只钟情你一人,绝不背弃此言!”
见他言辞恳切,她竟一时感动落泪,当然也更心酸。明明数日前,她还曾欢喜待嫁,今日眼前表心意之人,却再不是那个模样。
李六郎明白她的泪,自知言语太过急切,毕竟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一下子承受不过来。遂又平静下来,“我不是要逼你答应,你自然是要时间思考的,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想先问问你愿不愿意,你若愿意,回头我便亲自向你父亲母亲提亲。”
“你明知我还未放下……”
“我可以等,等你放下,等你敞开心扉,等你接纳我……”
“若我一直都放不下呢?”
“我便一直等,只要你愿意我陪在你身侧,我亦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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