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顿了顿,笑了笑。
那笑容一瞬即逝,笨拙、脆弱,但是真诚。
不过在马小柔看起来,却是完全的演技。
安德烈不喜欢笑,他的笑都是用来拖延时间的。这时候,只听他用不熟练的日语说了句“您好”,又问山口肇,“请多关照怎么说?”
翻译软件已经给他翻译出来了。
所以,他跟着电脑人声的声音,向屏幕上的秋原老头子微微鞠躬,说了那句礼貌而空洞的话,然后,他倒是没等对方回应,接着说了下去,“我向您道歉。在执行任务这个方面,让您失望了。”
就是拖延了这么几句,安德烈基本上想好了应该怎么应对。
马小柔说对了。
从马小柔“猜出”瓦洛佳和秋原老头子能达成一致、违规让雇主直面杀手的节点,只有可能是杀手竞赛这件事时,安德烈就在刻意回避思考这件事。
第一,关于竞赛的一切,他几乎等于一无所知。第二,他还没机会与瓦洛佳面谈,在那之前就和另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来谈?
不,不要。他宁愿相信马小柔猜错了。
这时候,秋原老头子说,“事情都过去了。谈谈杀手竞赛的事吧。”
不愧是见惯人生风雨的老人,又是个大地主,见识格局在那里,能控制住节奏,坚决不放过自己的话题,废话一句也不要。
安德烈微微挺了挺身子,“我是想参加这个竞赛,不过,我目前对此几乎一无所知,而且我没有和我的经纪人详细善良过。”
“你参加的动机,是这位中国姑娘吗?”
“是的,我犯了错,就要弥补。”
“听着,”秋原老头子说,“我欣赏你的不是你作为杀手的能力,而是你敢于弥补错误的勇气和责任心。有这种精神,你就可以做成任何事情,所以,我有些看好你,想要做你的赞助商。”
安德烈“哦”了一声,“请问,你是如何知道杀手竞赛的呢?”
“当然是因为山口君。”随着秋原说出这句话,山口肇也就低调地点了点头表示谦逊。“他在俄罗斯呆了很久,又为了联络到合适的杀手,进行了一些资料收集工作,所以听说了这个说法,最近,因为要等待这件事的结果,他也没闲着,受我的拜托,做了更多的调查和确认。当然,你说你对此事几乎一无所知,我这个老头子也差不多,我们可以一起前进和学习。至于瓦洛佳,他当着山口君的面初步答应了,可是,你们当然可以面谈。等你回到莫斯科后。”
“您要作为我的赞助商参与杀手竞赛,是想得到什么吗?”安德烈问。
“你看,我已经很老了,可谓是半死之人。如果不是昂贵的药物苦苦支持,我已经死了。人在我这个阶段,每天都在半梦半醒,和纯粹的活着不一样。我总是梦见我的外孙女,也总是梦见我的父亲。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和痛苦,就是他们两个而已。感谢你的帮忙,mayu的事,我算是放下了。可是,因为父亲死在中国战场,我再也没见到他。这种思念和遗憾,真的是无法弥补。我也许有些成就和地位,但对于国家和历史,只是个小人物,改变历史、阻止战争这种大事,我是不敢想的。但是,如果,能小小的改变一点,比如,让我父亲,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士兵活着回到我身边……就算是不能,能让我去战死之前的他的身边,聊几句日常的话,那么,也……”
老头子哽咽了。
马小柔实在是忍不了,“那您应该投资去发明时空机器。而不是参与杀手竞赛。”
马小柔作为中国人,为一个死了的老鬼子的儿子的哭腔,觉得恶心。
秋原老头子怎么会不知道?他顿了顿,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我说过了,我是个小人物,那么大的投资,我做不到,也等不到。可是实际上,据说,这样等级的发明,早就有了。”
“什么?”安德烈和马小柔真的是无比震惊。
虽然,亚历山大曾经复活,马小柔现在是个程序人,都有点儿夸张,可是,时空机器这件事……
秋原老头子对两个小不点儿的惊讶,感到并不惊讶,他接着说下去,“杀手竞赛这种高危的事,总要有最极端的奖赏参与其中才有意思不是吗?难道大家拼命,只是为了钱,或者排名?安德烈想复活心爱的姑娘,”马小柔啥时候成了安德烈心爱的姑娘了,不过,也没法在这个场合中去挑刺儿,他们只好听秋原老头子继续啰嗦下去,“我也想得到使用一次时间机器的机会。穿梭,一个外号叫飞行员的杀手,他取胜的秘密就是使用过时空机器。你只要一路对决,杀到能接触飞行员的圈子,并且找到他,用尽一切办法拿到这个机会,让我和我的父亲说一句话,就是完成了我的任务。除此之外,你参与杀手竞赛所需要的一切,人脉,信息,帮手,钱,我都给你。”
世界安静了一会儿。
安德烈开口了,“您为什么选择我?”
“我说过了,你对于错误的态度。这让我觉得很安心。什么技能都可以提高,获得,但是这种态度,是最难得的。实际上,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毕竟,如果我在支持你的过程中,发现了其他厉害的杀手,我可能也会选择和他们合作。其次,这个任务太难了,你如果无法完成,我不会收回之前对你的资助。山口君可以作为见证人。医生说了,我活不过半年。半年内,请你找到飞行员!拜托了!”
和山口肇告别后,安德烈带着马小柔去吃饭。安德烈咬着披萨,吐槽道,“那个老头子身体都那样了,还那么能说,看起来简直是装病,说那么多不累么?”
马小柔生气的不是这点,“安德烈你想想,如果一个德国老头说想见当年死在你们国土上的**爹,你生不生气?”
尽管这样吐槽,到披萨吃完的那个,安德烈还是说,“我认为,可以答应。“
go,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