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男子问道:“损伤”
“三名弟兄在南门被活捉,已被押至天牢。”
“下去吧。”
黑衣人得令,从黑暗中来,又在黑暗中消失。
华服男子气愤难平,此时疾言厉色:“你有何对策这次行动失败,我们两个都得死”
布衣男子冷冷说道:“等。”
“还等”
“等。”
布衣男子神色冷如冰霜,华服男子怒火无处发洩,脸上一阵潮红难消,甚至浑身发起痒来,犹如千万隻虫子在他身体裡胡乱钻动。
发狂。
发疯
第三个黑衣人出现在同一角落:“阁主,劫一组失手了。”
布衣男子还未开口,华服男子满脸不可置信,近乎绝望地喊道:“你信誓旦旦保证万无一失,这时却全都失手要是让父皇知道是我干的,我们全都不得好死”
简直像是在讽刺华服男子的激动,布衣男子重重鬆了口气:“成了。”
华服男子楞了下,重燃希望:“成了什麼意思”
布衣男子没有回答,反问:“记得第一步吗”
华服男子连忙说:“自然记得,我已让巡防营接管今夜的宫门守卫,让你的人方便入宫行刺。”
布衣男子点点头,却是说:“进是进去了,但他们的任务是把李逸、王广的尸体送入王宫,这两人是王爷你的左膀右臂,应该不会忘了吧。”
布衣男子这一唤,恭恭敬敬道出了华服男子的身分。
“什麼他们怎麼会参与行刺”华服男子眉头紧皱,又惊又疑。“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了你到底在说什麼”
布衣男子没有回答,反问:“记得第二步吗”
华服男子虽然感到疑惑,还是勉强回答:“行刺之后,再由假扮南门士兵的第二组人接应他们离开”
华服男子话还為说完,布衣男子已经抢过话头:“遭活捉的是季春平、杨虎、杨蟒三人,都是你陈王府上登记在册的府兵。”
布衣男子第二唤,已有疏离之意。
华服男子闻言,更是不解:“他们三人应该待在府裡,怎麼又去了南门你到底搞什麼鬼”
布衣男子仍不回答,反问:“记得第三步吗”
华服男子一脸狐疑:“我才正想问,你那最后一组是做什麼的”
“喔,对了,我没跟你说第三步。”布衣男子的语气裡满是不屑。“第三组人,是假扮你的府兵,劫杀要带走你石宗引妻子儿女的禁卫军。”
布衣男子这第三唤,已毫不客气直呼对方姓名。
他一直面无表情,其实十五年来压抑心裡的情感早已忍耐不住,露出得意之色:“你的计画失败,对我而言才是成功。”
胜者生、败者死,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谁会相信,有一个计画是一开始就為求败而来
从绝望到重燃希望、重燃希望后又更加绝望,石宗引越听越是离奇,全身冷汗如大雨淋身、眼神茫然如死灰槁木:“你、你是故意要陷害我这样对你有什麼好处”
“哼,好处”布衣男子冷哼一声,音质陡变,娇弱如女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姬家灭门之时,有一个么女逃过一劫,至今仍没有找到”
此话牛头不对马嘴,石宗引脸色却是猛然刷白,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彷彿世界在他眼前崩塌。
布衣男子不,那名女子一把撕下脸上人皮面具,墨黑长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的肌肤白裡透红、眼神清澈明亮,一对红瓣艷得几乎要滴出鲜血──微微勾起,几乎要把人的心给勾出来。
火光忽明忽灭,照出她的千般姿态。
她可以是天上最美丽的仙子。
也可以是地狱最妖艷的魅魔
石宗引的声音充满恐惧,嘴唇不住颤抖:“你是姬、姬姬仇错”
仇错、仇错,竟是这女子的名字是怎麼样的机缘,会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有了一个这样充满杀气的名字
姬仇错好像在笑,却又混杂了哀愁与愤怒,谁也听不出她是什麼心情:“幸好你还记得我,否则这仇岂不是报得没趣了”
见鬼了
陈王猛然弹起身,向密道另一头奔逃。
黑暗中,两道绳鉤飞射而出,狠狠扯住石宗引两边肋下,一拉,他整整翻滚一圈,委靡倒地。
浓稠的深黄液体,在他的下身处扩散开来。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肋间缓缓流出,与黄混杂成橘。
青绿色的粪便从股间喷涌而出,整个人被染成诡异的褐。
噁心的气味瀰漫在密道之内。
死亡的气味。
石宗引连一呼吸都能感受撕裂心肺的痛,哪裡还有一丝尊严,不停求饶:“你、你、你放过我吧我那时候只是奉命行事、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还不想死啊”
姬仇错冷道:“我不会让你那麼快死的。”
她不会让对方死得轻轻鬆鬆。
而是要让他生不如死
姬仇错轻轻弹了一个响指,绳鉤迅速收回,将石宗引拖入黑暗之中。
大仇得报,姬仇错却没有一丝欣喜之色,脸庞满是病态的苍白,眉宇之间透露忧鬱与哀伤,心事重重纠结如蚕丝层层叠叠缠绕。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