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看这雪还是一幅千树万树梨花开,还有些闲情雅致,不过两年光景,玉茕有些凄然,不过想到玉偕,倒也值了,人向来是自私的,自己也免不了俗,为了亲人做一回恶人做一回违心之事而已,玉茕这样安慰自己。
马车驶得循规蹈矩,官道上积雪不成,远处山上却已铺满一层。春节将至,富商豪客,走夫贩卒,以及游学在外的学子总是要归家的,而逐利的商人也趁此机会来捞一笔。玉茕正是跟上这样的商队,自己一介女子,虽不怕一般的盗贼强人,但是为女子身行走在外颇有不便,于是便跟着一个商号回家,自己也算普通人眼里有些身份的人,也可以在偌大的商号里一人有得一辆马车,也落得清净。玉茕也一袭白裙,不见得冷,在这个小商队也算得是高人,走马的汉子多爱好谈论女人,常年在外沾染的习性,却没对玉茕评头论足,有些人天生不可亲近,离那些汉子的世界又远,所以稍作停顿的时候大家也只会说哪巷的娼妓哪家的寡妇如何如何。
玉茕难得下了马车,风肆意凌虐,割得脸生疼,稍稍运行真气变没有那丝感觉。疼痛的感觉稍舜即逝,不由得一笑,手拂青丝,旁边不经意间看到此景的汉子,微愣,喃喃自语“这女子也不是嫦娥仙子哩,会笑。”
七年前流落在外的小女孩,才九岁,又冷又饿,可怜兮兮模样,看见了一个约莫一般大是小男孩,便不管什么紧紧攥住了其衣角死死不分开,那男孩也性子冷,任由自己拽着不停止步伐,当做女孩为空气,期间女孩不知道摔了多少回,却硬是没有松掉那小小一角,当时的痛楚大概也记不清了,只是那时的温暖却还在心中,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疯了魔,紧紧抓住那颗稻草,有些温暖的,直到到了那宅院那小男孩也没有说一句话,她也是赌气一般紧抿着嘴唇,看到了那个有些好看却显老态的大人,便认作了娘。那人性子寡淡,娘也比平常妇人更少言语,在这个貌似神离的家庭里,她也更加沉默寡言。不过那人不是不懂人情之辈,娘亦真正把自己当作闺女看待。
思忖半晌,身上布满雪花,稍一运行真气,便烟消云散。雪越下越大,天气也是越来越冷,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也仅是相对而言,旁边的汉子骂骂咧咧,为首的人扯一嗓子,其大意是大家快写赶路,到了北丘城请大家喝酒暖暖身子。
众人听此都作喜笑颜开状,一旁边的汉子甚至打笑道:“有酒暖身,有没有姑娘暖心窝啊?”
听此其余的汉子也起哄,为首之人骂了几句,然后吐了一个字“有。”最后更是阴阳怪气调:“姑娘虽比不上那些个小姐贵妇,但比你旁边的刘求远肌肤要嫩滑几分,别到时有了新欢忘了你的求远旧爱啊。”
众人大笑,刘求远是一个瘦弱的汉子,肌肤也相比较而言更白一些,旁边的汉子对其也稍微照顾了几分,如今被这样打笑,刘求远涨红了脸,那汉子也辩解道自己喜欢那些个胸脯大的小娘子,离刘求远远了些。
玉茕已坐上了马车,心情没有之前那么阴郁,只待回家。
到了北丘城,与商队分隔开来,那商队的为首之人是一个热心肠,临走不忘对玉茕说在北丘城有什么为难可以找他之类的事,玉茕倒也不做小女儿姿态,谢着回答说好。
北丘城不算的一座大城,但也委实不小,玉茕没有急着回家,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日常的物品,几样小菜,以及春节所需要的楹联蜡烛香之类的。
城南走进一巷子,转了几个弯,视野空旷了起来,也可以看见一座精致的宅院,旁边不远处是一小户人家,住着瞎了一只眼的老王,玉茕不在的时候,就让帮忙照顾哥哥,每月给一些银两,老王是殷实之人,也从来不动玉茕那家宅院的物件,只是隔一两天给玉家那少年插洗一下身子,玉茕每三个月回来一次。
老王颇有些感叹,玉家一家人虽然性子都比较冷,但对自己颇有些照顾,那玉家少年偶尔还会来找自己喝酒,听自己讲自己年少时闯荡的趣事,虽大部分是自己吹牛打唬,但那玉家少年也不点破。多好的一个人呢,怎么偏偏患了那仙家的病,说是一辈子不会醒了,幸好那玉家小女根骨不错,被那修行人带走,才赐下丹药,保玉家少年不至于饿死。那少年家主人一个俏丽的寡妇也身体不好,劳累过度,说是心病。
知晓今天玉家那丫头会回来,早早估摸着时间,迎上了去。
“王叔,多谢你这一年来不辞辛苦照顾我哥,还好我这次求来灵丹,以后就不劳烦您老了。等会我哥醒来一起来家吃一堆饭,稍作感谢。”
玉茕将些银两递给老王,份量是平常的三四倍还多。
老王也不做作,收下了银两。
“好哩,玉小哥能醒就好,兴是你们娘亲在天之灵保佑,好人啊。”
“待会来喊您老。”
走进了宅院,推开熟悉的小门,看着床上正安静躺着的眉目清隽的少年,也只有此刻自己敢这样看着他。
看了许久,才把灵药拿出,轻轻撬开少年的嘴唇,将灵药倒了进去。然后便在旁边有些颤抖得看着,紧咬着嘴唇,都快溢出血丝。
少年睁开了双眼,一眼就看见那熟悉的人儿,花树堆雪。
看清了周围,发现少一人,玉偕扭过头去。
“娘呢?”
玉茕并没有立刻回答,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妙的沉默。
“在乘渡?”玉偕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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