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谷家的世子瘦瘦弱弱,他对暖阳道:“我与你们一样都是不会泅水的。”即使会泅水他的随从也不会叫他下去救人,他的身体极差,现下虽是初夏,但要是下水受凉生了病,下人们就会受罚甚至丧命。
耀眼的阳光折射在水里显得格外宁静,森焱感觉自己马上就沉下去了,这会儿的湖水似乎没有刚掉下来时冰冷,渐渐地他觉得有点累,不想再挣扎。恍惚间,他看到了母亲的笑脸,看到了森达身手矫健地驯服烈马,看到了森泉欢快地捕捉蝴蝶,看到了父亲身体健康地和勇气比武,他看到了仓北高高的天空中雄鹰翱翔,他看到了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这样也好,他活的有点累,只要亲人们过得好,他死了也是值得的。仓北质子死在帝都,金圣宫的那位就失去先机,仓北被迫起义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就不会被金圣宫那位冠上谋反的罪名,他死得其所死的有价值。
玄玥倾最不喜欢倚强凌弱落井下石之人,但是他与森焱并不相熟,没有理由趟这浑水。百夏茉见森焱快要沉下去了,她不顾自己身份卑微,跪地对玄玥倾说道:“主子,奴婢会泅水,奴婢下去救森世子上来可好”
玄玥倾皱眉看向她,半晌后才厌弃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百夏茉一个漂亮的猛子扎了下去,几下就将即将没有知觉的森焱拖了起来,暖阳在船上帮衬着,很快将森焱拉了上来,百夏茉翻身上来时发现森焱已经呼吸微弱气若游丝,此刻船在湖心,哪里能找到大夫,而且明显森焱需要急救。她立即跪在森焱身边,先将森焱肚里的水按压出来,然后又给森焱做心脏复苏。
见森焱还没有清醒,暖阳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加敏得意洋洋地说:“这小子救不活了,死定了。这样也好,仓北的人除掉一个是一个。”
百夏茉见森焱的气息越来越弱,她此刻顾不得男女礼仪捏住森焱的鼻子便给森焱做起了人工呼吸。
“你在做什么”众人竟异口同声地问她。
百夏茉没有时间解释,只是不停地给森焱口里吹气,没多久,森焱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污水,他竟醒过来了。
暖气喜不自胜,抽抽搭搭地说道:“世子,你醒来了,你要是死了我把自己分尸也不够解恨啊。”
森焱虽很虚弱却笑眯眯地说道:“怕什么,人固有一死,只是这样死了我真是太不值当。”
百夏茉见森焱醒来了便乖乖地跟在玄玥倾身后,并且尾随主子离开。
暖阳赶紧找人将森焱抬到内室,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主子换上。
森焱一边被伺候着换衣服,一边问道:“刚才是谁救得我”
暖阳道:“是玄五少爷的丫鬟,也就是那个你曾经救过的,嫣然。”
森焱淡淡一笑,“我就知道是她。暖阳,咱们走得时候将她带走可好”
暖阳撇嘴,“那还是个豆芽菜呢,带回去能干什么哪怕是做妾,怕是夫人也不会答应呢。”
森焱笑道:“谁说叫她做妾啦。”
回府的路上玄玥倾一直没有说话,百夏茉心里摸不准小狐狸在想什么,她静悄悄的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生怕受到冷面主子的责罚,她现在钱还没有挣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玄府。
到了景沧院玄玥倾才开口,问道:“刚才救人时,你那特殊的举动有何依据”
玄玥倾本以为森焱死定了,没想到百夏茉大庭广众之下“亲”了森焱几下,森焱便活过来了,他甚是好奇。
百夏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人工呼吸的原理,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玄玥倾,生怕他嫌弃自己不守妇道把自己送给后门管事做小妾。
玄玥倾先是震惊这个法子的有效性,接着又狐疑起来,怎么这样的方法他之前竟没听别人说起过,反倒是一个十岁多的小不点破天荒的头次使用。
“这是谁教你的”玄玥倾问道。
百夏茉不由心里叹气,早就知道回来后这关不好过,但是又不敢随便编造,免得落下口实将来在玄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她说,“我娘教我的。我娘是楚国人。”
的确,百夏茉的母亲是楚国人,但是她母亲是个温文尔雅的女子,不要说泅水了,就连骑马这个在大安极度流行的运动都不会。但是楚国靠海,那里的百姓几乎人人都会泅水,故而会一些解救落水之人的法子倒也不奇怪。再说了,她娘已经死了,玄玥倾不可能再去审问一个死人吧。
玄玥倾看着眼前小巧可人的百夏茉,他总觉得眼前的丫头有一种神秘感,总叫人捉摸不透,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虽然有时表现的稚气未脱,但那双眼骗不了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充满了智慧和沉稳,令人捉摸不透。
随即玄玥倾缓缓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虑了,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好好培养也许将来还能有点作用。
他看向百夏茉,缓缓地说:“既然你精通泅水,我的玉佩前几日不小心掉进山水间的莲心里了,给你三日时间,帮我捡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