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赶,你好了,我自然会走。”面对着乐西伤痕累累的后背,方桓手中包扎动作特别温柔细致。喂药时还深怕浪费一丝一毫,非要叫她喝个精光。
乐西无奈的看着他被灼烧的脸,心中无数的愧疚像柳花飞满河岸。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再伤害这个人。
无极门里断人生死,与阎王交易。
有没有能预见自己未来的人,有没有能看见自己死亡的人。那种明明知道一切事情发展,却不能违逆所谓天命的轮回,在每个无极门主身上都会重来一遍。
鹤轩,符月,方桓包括许许多多的人都是无极门徒。这个秘密一直藏在乐西心里。
如果说剑行阁是明处的剑客,那么无极门就是暗处的杀手。
当初作为安乐的她就是被新任的无极门主给救走的。历代无极门主都带着一半哭的人脸面具。她永远也忘不了,那面具下的冰冷薄唇说过的一句话。
“生死无极,你是最重要的棋。”
当初的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爹爹的死绝非那么简单。安氏一门的覆灭,也早有迹可寻。就连她与凤知微的感情都像有一只手在无形的推动着。
如果不是绿水湖畔那次的遇见,乐西绝不会与凤知微有任何瓜葛。虽说是指腹为婚,但是二人从未谋面,并且凤知微声名向来不好。
在无极门的时候,她曾多次要逃。可惜每次都满身是伤的被拖了回去。那个时候除了无极门主就只有方桓陪着她。
她之前在新婚之日刺的凤知微一剑,导致了之后的错过,误解和伤害。如果她在大牢里选择相信他等他,也许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没毁容之前的方桓,整个人就像一块玉,极其温润。那时的他,一身白衣,洁净无瑕。
方桓虽然喜欢摆弄各种各样的毒物,但是他身上没有一点阴暗,反而处处像带着阳光。
乐西五年前还小,再聪明再怎样毕竟也只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从小的养尊处优根本无法适应无极门的残酷。她逃跑多次未果后,一把火烧了当时住的房子。方桓救了她,却因此容颜尽毁。
就因为这把火,乐西成了无极门的小姐。她后来听那个人说,是因为他的人生太枯燥,他喜欢敢于挑战他的人。那个时候,乐西还不知道有符月这号人。直到有一次她在格斗场上被那个一脸肃杀的小姑娘狠狠的踩在脚下。
乐西不愿意见到方桓。
她在方桓身上总会见到光明。那种力量会一点点溶解她复仇的信念。
就算她想,也回不去了。这局棋,已经开始。就像离铉的剑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无极门主,是个巨大的隐患。
方桓医治结束,一声不吭的推门出去。她知道方桓一定是去看鹤轩了。
经过治疗,乐西明显感觉好了很多。
想起之前的刺杀总觉有哪里不对,柳云烟如果铁了心要杀自己,派出的人又怎么错认绣心。这一切似张网缠绕,似枷锁紧裹。
隔壁不远走廊西方的房间是绣心的,绣心守在鹤轩床前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初见方桓,心里还是不免被吓到了。医者不自医,太过可惜。
“你就是绣心。”
“没错,你是方桓。”
“正是。”
这时,寒光从门外进来。
“绣心姑姑,我饿了,王爷去了边境,都没人理寒光。”寒光一直在暗处看着,几日来,未见异常,难得偷闲。
绣心对寒光的神出鬼没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姑姑这就来。”几日的不眠不休还是撑不住了。绣心昏了过去,睡得香甜。方桓让寒光将绣心抱到隔壁的房间。
其实,一般医生也能治这些刀伤剑伤,但是无极门人体质特殊,必须要门中人方可医治。但是这些,绣心不懂,她只知道鹤轩提过。
方桓没说过,是因为一个人,他才能如此快的从无极门赶来。
符月从始至终一直在关注着他,却不想他发现。只一身月白青葱色的云罗锦裙,用细碎的金线织成一朵朵曼妙菊花,在日光下莹透的软纱一丝一丝折出水般的光色。符月以前一直冷然的脸上竟然透着温柔。
方桓假装看不见她,不给她希望,也不让她绝望。专注的医治,就像从来不曾有谁打乱他。
大千世界,有谁是局外人。还是只是像海洋,每一滴水都是一滴有故事的眼泪。
皇宫中,凤岚阙与东方司晨下了一天的棋,未分胜负。
“朕在想,当初是不是不该相信你。不管如何,这次两国和亲之事,你要帮朕解决。你占了五年的左相位置,可知朕因此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东方爱卿,你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东方司晨笑而不语,勾人的挑花眼定定的看着手中黑子。
剑行阁里的秦阳被人告知,凤知微已经离开盛京。
云烟坊的柳云烟不辞辛苦,自听到消息之后就急忙赶往了边境。
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将天地江河将山川草木皆笼在一片明媚光彩中,飘移的云朵在绿水湖面投下婀娜的影,徐徐微风拂过,与水草、苇影和着暮歌摇曳起舞,波光粼粼中渗出那壮丽妩媚。
远在边境的凤知微,心中无比烦忧。因为他发现,这位公主像极了以前的安乐,对着他死缠烂打。
为了南楚,他已经牺牲太多。难道现在,连自己也守不住了吗若是这西越公主硬是要下嫁与他,那该如何是好、
水天墨色为谁调出浓淡深浅,春秋几度,斑驳了画面。书卷轻阖掩去一段韶华,相思一缕,染在山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