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主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本来就是到武英馆没找见千秋和你,打算到越府碰个运气的,既然正好在这碰到,那就再好不过了。”兄子这会儿趴在车窗那儿眉开眼笑的样子,和弥勒佛颇有些相似,竟是连长个头之后稍微瘦了点下来的脸颊也显得更圆了。
和越千秋不同,周霁月不大习惯兄子和自己这么客气。只不过,眼下那个最能应付对方的人不在,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下对方的话茬:“英王殿下找千秋和我有事?”
“嗯,这个”兄子刚刚顺嘴求人的时候话说得很溜,这时候却又有些纠结。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疡单刀直入地说,“我请示了父皇,打算去嘉王府别院把崇明接到宫里去。但那地方我实在是不太乐意一个人去,所以只能找千秋帮忙。周宗主你是年轻一代帜第一高手,有你在,我就更放心了。毕竟,千秋那点武艺,他不带陌刀,那身手大打折扣。”
兄子竟然如此捧自己,还把越千秋形容得仿佛是色厉内荏的假高手,周霁月顿时被逗得忍俊不禁。想到当初酗子还怀疑天巧阁的云丰会在身上藏着暗器对越千秋不利,她倒是很能理解兄子这种心翼翼的态度。
都是要当太子的人了,确实多心都不为过。否则行百里者半九十虽说这成语形容不那么贴切,但道理是一样的,越是成功在即,越是要谨慎。
她当即点了点头道:“好,英王殿下放心,事情是千秋提出的,回头他若是推搪不去,我拖都会把他拖去!”
兄子顿时为之大喜,就在车窗直接拱拱手道:“那我可就全都仰仗周宗主你了!”
想着越家才刚经历过那天传旨之后兵荒马乱的局面,周霁月此时便问兄子是否要进去。却只见这位未来太子殿下歪着头思量了好一阵子,最后摇了曳道:“我眼下也不知道怎么去见千秋他娘,至于其他人,那就更没必要惊动了,我还是在这儿等吧!”
“那我也在这儿等好了。”
周霁月也不打算去惊扰越千秋和平安公主的谈话,索性便驻马等候在马车旁边,陪着兄子天南地北瞎聊一气。两人虽说是八年前就相识,但一直都说不上很熟,此时兄子有意套近乎,问些武林轶事,他乡风情,周霁月也就一一说给他听。一来二去,关系近了不少。
如此一来,等候的时间也就不那么难捱了。当远远看见越千秋阴着脸从越府大门出来的时候,和周霁月正聊得起劲的兄子竟是还有些意犹未尽。而周霁月反应更快,一抖缰绳就策马迎了上去。
她一声千秋才刚出口,见越千秋唉声叹气地摇了曳,她想想他从来不需要自己安慰,便索性把兄子来意和盘托出。她还以为自己要游说他答应此事,却没想到越千秋隔空看了看不远处马车那边探头探脑的兄子,最终呵呵了一声。
“你都答应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陪着他当个保镖看他演戏吗?去,当然去!”
见越千秋跟着周霁月回来,爽快同意了陪自己去一趟嘉王府别院,兄子自然心满意足∪其是两人一左一右夹车而行,他自觉非承面子,当到了嘉王府别院门口下车时,他刚从车门口探出身子,突然又缩了回去,等下车时,手中竟是多了一把剑鞘镶金嵌玉的宝剑。
越千秋盯着那把剑多看了几眼,兄子就洋洋得意地把剑扣在了腰间革带上,挑了挑眉说:“怎么样,不错吧?父皇昨儿个说,天子有天子剑,太子自然也该有太子剑,所以让我日后出来要记得时时刻刻佩剑,要有身为储君的形象。”
越千秋看兄子的眼神顿时流露出几许鄙视。皇帝那是因为形象问题才让你佩剑的吗?那只是个借口吧?如今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多,你还遭遇过行刺,皇帝恐怕只是为了让你在危急时刻至少还有兵器可以防身0说回来,你这兄子带叫用吗?
不过,记得兄子这些年好像也练过那么一丁点武艺
审视了一下稍微苗条了一丁点的兄子,越千秋决定不去刺激人了,微微点了点头就说:“皇上所言极是。那英王殿下请吧,我们随你去见嘉王世子。”
兄子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随即手按剑柄走在了前头。可他到底没习惯佩着这么把长剑走路,走出去才十几步远就觉得别扭,可话都说满了,他只能装成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可这把所谓的太子剑和腰腿不停地摩擦,他最终不得不停下了步子,幽怨地看了越千秋一眼。
和兄子相处这么多年,越千秋看他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当即似笑非笑地说道:“英王殿下这把剑看着真不错,能不能容我欣赏欣赏?”
长长舒了一口气的兄子连忙解剑递了过去,见越千秋笑眯眯双手接过,他暗自祈祷对方最好别还回来,脸上却还神气活现地说:“这是父皇在内库里特意给我挑的,说是最适合我这年纪的人。你要是喜欢,我回头替你挑一把,让父皇赏赐给你”
越千秋握祝柄,将宝剑稍稍抽出来一些看了看剑身两侧的锋刃,见并不是没开锋的钝剑,而是寒光闪闪开过锋的真家伙,他就瞅了一眼旁边的周霁月,将这把天子剑递了过去。
“我不懂剑,霁月你才是行家,鉴赏鉴赏英王殿下这新得的宝物?”
然而,周霁月却仿佛有些走神,足足好一会儿,方才接过了酱。她有些心不在焉地低头审视剑身和剑锋,突然蠕动嘴唇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有人在偷窥我们。”
越千秋见前头兄子分明没听见这话,他侧头一扫跟进来的四个侍卫,想到嘉王长史林芝宁在元宵节那天的发难彻底把背后的嘉王卷了进来,他不由嘬了嘬牙,暗自嘀咕了起来。
虽说没人看才奇怪了。谁不知道李崇明和兄子才是真正的死对头,可是,想起刚刚平安公主和他说起皇帝那古怪的册封,他不由得有些不怎么好的预感。
总不至于今天这简简单单的事也横生枝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