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兄子素来是有疑问就立刻宣之于口的人,当即喝道:“我和崇明说话,吩咐了不许外人打扰,你是谁,竟敢擅闯?”
“英王殿下孙。”来人笑容可掬地深深躬身一揖,直起腰后这才从容自若地说,“英王殿下刚刚才提到过我,眼下怎么当面相见却又不认得了?在下北燕秋狩司副使,楼英长。”
那一瞬间,兄子只觉得后背汗毛根根倒立,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炸起,瞬间弥漫全身,甚至连牙齿都有些咯咯打颤。然而,当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边又传来了那熟悉的说话声时,他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原来是我始终缘悭一面的北燕秋狩司楼大人,失敬失敬。”越千秋非常随便地拱了拱手,随即就这么搭着兄子的肩膀,懒洋洋地说,“没想到传言还真是说准了,楼大人好长的腿,三皇子和十二公主才回去多久,你竟然又兢兢业业跑到我大吴潜伏来了。”
觉察到兄子那僵硬的肌肉慢慢松弛了下来,分明已经接受了那个极具冲击性的事实,越千秋这才放下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楼英长:“只不过,更没想到的是,楼大人你居然这么会隐藏,大隐隐于朝,直接躲在了嘉王府别院这个地方。”
兄子此刻简直想从李崇明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演戏却演到了他自己身处险境,全都是背后那个臭杏的错I紧跟着,他就只见周霁月若有所思地拿出一块揉捏得皱巴巴的帕子,随手一展,就只见其上斑斑点点都是血字。
那一刻,他总算意识到刚刚越千秋和周霁月一搭一档奇奇怪怪的言语和动作都是什么意思。很显然,李崇明并不是自觉自愿,或者说也有可能是两头下注,这才事先就准备好了这么一样传递消息的东西。只是,楼英长根本没想放弃这个机会,直接把他们堵在这了。
“楼大人好本事,竟然把偌大的嘉王府别院打造成了第二个秋狩司。”周霁月瞅了一眼面如白纸的李崇明,一字一句地说,“就连世子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雀占鸠巢,不得不写下这么一封血书求救。”
“这个时候,周宗主追究我和嘉王府究竟是谁为主谁居次,是不是晚了一点?”
尽管是以一对四,但楼英长仿佛丝毫不担心被人抢攻胁迫的可能性,依旧挂着那让兄子恨到死的从容笑意。
而且,他似乎嫌弃刚刚说的那些话带来的压力还不够大,当下又轻描淡写地说:“不但我,嘉王府别院还收留过刘国锋,以及那为了救他竭尽全力的公输叔侄三个,当然,这会儿各位是见不着他们了,因为我才把他们送走。当然,是去北燕。”
李崇明在见到楼英长现身时就已经下了床,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浑身如遭雷击,几乎站都站不稳,只能伸手扶着床架子。
他被楼英长困在这屋子里,外间消息全然断绝,因此万万没想到英王李易铭今天会亲自来看他,更万万没想到楼英长竟然会如此嚣张地现身。外头那四个侍卫难不成连发出一点声响都难能,就这么轻易被撂倒了?
而越千秋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从前你送过去一个徐厚聪,教训还不够?”
楼英长对越千秋这露骨讥刺丝毫不恼,挑了挑眉就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九公子提醒,我自然不会一直都犯某种错误。公输兄弟还年轻,哪怕身上有残疾,但终究年富量,所以我说动他们从另一条路去北燕。至于公输夜和刘国锋……呵呵,哪怕是为了报答我给他们提供藏身之地的恩惠,他们替我引开一下三司的注意力,那不是应该的吗?”
此话一出,好容易才扶着床架站直身子的李崇明顿时一个趔趄,整个人差点一头撞在床架子上。虽说身后周霁月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可他仍是跌坐在床头,竟是连喝骂的力气都没了。果不其然,楼英长接下来说出的话使他如坠冰窖。
“好教诸位得知,因为刘国锋和公输夜露出行迹,现如今武德司的韩都知,玄龙司的严大人,总捕司的杜捕头,三大巨头带着一大伙精兵强将追出了金陵,算算从抓到人到回来,怎么也至少得好几个时辰。而在他们回来之前,嘉王府绝对不会有人打搅。”
兄子原本又气又怕,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今天还至少去叫了越千秋,刚巧又碰上了周霁月,所以如今他好歹有两大掌门在身边,多了少许安全感,可这会儿看到李崇明那吓得腿软的脓包样子,纵使刚刚恨得要死,此时他却不禁火冒三丈。
他想都不想就朝李崇明瞪了过去,恶狠狠地叫道:“李崇明,你要记得自己是皇族,吓成这哆哆嗦嗦的像什么样子!给我站起来,这嘉王府别院可不是他北燕秋狩司逞威风的地方,别说他楼英长没有三头六臂,就算有,我大吴也有的是降妖除魔的好汉!”
越千秋刚刚不过是故意借着说话拖延时间,顺带试探外头的动静,此时听到兄子这咆哮,发觉门外竟然没有半个人过来查看,他就知道,那四个侍卫算是指望不上了。想到自己之前那不怎么好的预感,他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早知道和他那乌鸦嘴同样灵验的,还有这种要命的预感,他之前就拦下兄子不进来了!
而周霁月听到兄子这番嚷嚷,明明知道今天恐怕会是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天——哪怕连被吴仁愿通缉追杀的那会儿,也不会比眼下更难熬——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竟没有任何慌张害怕。她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到根本不见任何害怕情绪的越千秋,突然对兄子笑了笑。
“英王殿下,到我身后来,今日若有人想对你不利,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兄子已经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对于结婚却谈不上什么美妙的憧憬,毕竟,看看他父皇的经历就已经很明显了,喜欢的女人未必会成为妻子,不喜欢的女人却未必能扔掉。
他熟悉的女孩子当中,大概也就是武英馆这些姑娘们对他素来随随便便,最让他放松了。这其中,比他年长好几岁的周宗主最不一样。
现在,他完全明白,为什么宋蒹葭那些芯头们,包括被母亲抛下的萧京京,全都会围在周霁月身边,一口一个周姐姐叫得亲切了。因为眼下就连他都很想大叫一声多谢姐姐!
第六百六十一章 拆迁似的战斗(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