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玄说着就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张纸片,见越千秋两指一夹,轻轻巧巧地接过东西拢入袖中,他就沉声说道:“等你们过了关卡,到第一条岔路向西,那是条通向其他地方的小路,去霸州的商队不会走那里,我会带人在那里等着和你们汇合。在这霸州的一亩三分地上,你们尽管放心,绝不会有安全问题。”
越千秋答应一声,立时犹如看够热闹似的,打着呵欠转身慢慢吞吞往回走。而刘静玄眼看人消失在视线中,立时也快速退走。
当越千秋重新与众人汇合,回到车夫的位子上,言简意赅地将刚刚所见所闻解说了一遍,兄子倒没说什么,萧敬先却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刘静玄竟然亲自出来接应了,他倒是谨慎。只不过,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怕别人利用他不在调兵遣将,图谋不轨?”
越千秋轻轻一抖缰绳重新前行,嘴里却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是在北边呆的时间长了,一颗心乌漆抹黑,只以为天下所迂方都和北边那样没规矩?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霸州城内就没有一个得力人镇守?我可记得,竺蝎军年底正好调过去了。”
兄子不等萧敬先说话,他就抢着打断道:“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毕竟已经到了边镇,谨慎心才好,毕竟我们就六个人,路上这行商扎堆,已经够乱了,刘将军亲自接应是好事,舅舅你想太多了!”
一路上兄子也不知道叫过萧敬先多少次舅舅,因此众人早已习惯成自然,尤其是酗子这种大大咧咧的人,庆丰年这种不大爱钻牛角尖的人,更不会因此想到两人对外舅甥相称除却混淆视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猫腻。
可周霁月到底不像那两个这么单纯,更是从越千秋那儿知道很多非同猩的内情,在车外听到兄子竟能够去驳斥萧敬先,她不禁看了一眼装模作样赶车的越千秋,果不其然收获了对方的一个鬼脸。她不用想也知道,兄子能支持刘静玄让他很高兴。
有了刘静玄亲自给的路引,一行人轻轻巧巧就通过了关卡。如果没有那严肃校尉之前的一番解释,兴许还有人因为他们的特别待遇而说怪话,可既然知道过了这一关过不了下一关,再加上官兵对所谓的特许路引亦是态度冷硬,从过关到出关,他们愣是没有遇到半点波澜。
而等到过关后前行了片刻,越千秋侧头问了周霁月一句,得知后头关卡上似乎起了纷争,一时暂且没有继续放行,他知道这是为了避免有人从后头追上来,少不得使劲虚挥一记马鞭,随着那凌厉的破空声,训练有素的挽马立时加快了速度,不消一会儿就来到了岔路口。
拐进西边小路之后,车马大约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看到一行官兵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管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周霁月仍然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就只见一大片人呼啦啦齐齐单膝跪了下去行礼,却是无人出声,越千秋毫不犹豫地立刻蹬腿跳下车,随即打开车门,掀起车帘子,让内中兄子显出身形。
刚刚从车窗帘子缝隙看到一大堆官兵围了马车,兄子虽说之前还制止了萧敬先那太过惊悚的猜测,可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可随着他从窗帘缝隙发现众人单膝下跪行礼,而外头越千秋似乎正在打开车门,他立时一把丢下窗帘正襟危坐,馏让自己显得有威严一点。
可是,当看到萧敬先和庆丰年先后出了马车,他看到一堆人竟然还是敝原本的姿势不动,这才连忙出声嚼:“出门在外,不用那么多礼数,各位请起。”
等众人一一起身,他见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装束,一时竟然找不到刘静玄身在何处,纳闷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犯嘀咕。可就在这时候,他便只听耳畔传来了周霁月略有些清冷的声音:“敢问刘将军身在何处?他之前既然已经见过太子左卫率,如今为何不来拜见太子?”
兄子只觉得周霁月这话问得有气势极了,正想着如果越千秋会不会帮刘静玄说话,却只听越千秋竟然也开口附和道:“没错,刘将军之前与我约定在此汇合,怎么不见人影?”
闻听此言,身处最前聊一个年轻军官向前一步,低头拱手道:“将军本已定下在此迎接,没想到就在刚刚,竺蝎军派人急报,道是北燕有兵马假扮商团混进榷场,趁势掳劫,又有一支北燕兵马突然来袭,因此将军匆匆赶回去了,命我等在此迎候太子殿下。若有失礼之处,届时将军会亲自谢罪。”
听到北燕竟然出兵,兄子刚刚生出的那一丁点愠怒顿时无影无踪,萨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心慌意乱♀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车里,虽说越千秋他们就在马车旁边,可他就是觉得没人倚靠,手心里竟是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
他倒是想去看一眼萧敬先,去看一眼越千秋甚至周霁月,寻求一点提示,可他的脖子才刚刚转动了一下,就发现下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顿时全身就仿佛僵硬了一般动弹不得。他在金陵城中从来没有和军方打过交道,在那气势逼凌下,不知不觉就有些怯意。
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越千秋的一声轻笑。那一瞬间,他就惊觉了过来,当即带着几分恼火朝越千秋瞪了过去:“越千秋,刘将军都因为这十万火急的军情赶回去了,你笑什么?”
“我笑北燕那边带兵的那位是不是利令智昏到脑子里都是屎。北燕上京惊变,如今所谓的圣旨满天飞,各地军镇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他还有功夫来犯霸州榷场?他就不怕自己这一貌,回头会被其他希望我大吴敝克制的友军给活撕了?要我说,刘将军这急急忙忙赶回去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别回头竺蝎军埋怨他争功才好±是,杀鸡焉用牛刀?”
兄子一下子就被越千秋这轻松的语气给感染了,当即福至心灵地嗤笑了一声:“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因为善战者因势利导,成全的是别人,名将头衔也让给了别人。你怎么就知道刘将军回去就是领兵冲杀在前,而不是因势利导,让敌军再无退路?”
见兄子领会了自己抛砖引玉的意思,越千秋这才干笑一声,当下就不做声了。果然,经过这么一来一回的说话,刚刚还因为这突发事件而险些言行失措的兄子,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北燕来袭,刘将军身为统兵大将,立时赶回去是对的。还请诸位按照他之前的吩咐,立时护卫我去霸州城!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来劳军的,当此之际当即刻赶到霸州,这才不负父皇重托!我和随行人等的安全,就托付给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