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兄子满脸的焦躁,周霁月就苦笑道:“太子殿下,我不得不先说一句,送到我手里的这封信来得有些诡异,所以我不能担保是否有诈。信上说,晋王被千秋从南京留守府地牢挖上来了,虽说人非常虚弱,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太好了!”
话音刚落,她就只听兄子一声欢呼,双手还握拳使劲挥了挥,看上去就像是一般的半大孩子 管觉得自己把话说明白恐怕会令人伤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太子殿下,之前刘将军对晋王和千秋此行有些苛责,但不得不说,晋王这以身作饵的豪赌,虽说确实有诱敌深入的一层好处,但对于霸州来说,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危机。”
兄子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管晋王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大战一起,胜负难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就算我这个太子此次能奠定威望,建功立业,可也不知道是踩了怎样的尸山血壕稳的”
发现周霁月没回答,他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了一眼,骤然领悟了那沉静眼眸帜另一层意味。想到她之前提过萧敬先背地里对她说,刘静玄曾经推拒过北燕皇帝的厚恩,天底下没鹰方面无怨无悔的忠诚,他哪里不知道,除却那即将展开的大战,他还要应对另外一个问题。
完全相信刘静玄呢还是稍加保留,多留几双眼睛呢?
见兄子满脸的纠结,周霁月便低声说道:“而晋王曾对我提及的刘将军之事,便是另一桩疑点。他究竟是善意的提点,还是居心叵测,如今仍不好说。至于送到我手帜那封信,还提及了另外一件非同猩之事。”
尽管是很不喜欢卖关子的人,但周霁月确实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在上京主事的北燕霍山郡主萧卿卿,突然发难杀了北燕伪帝的岳父怀安郡王,就连那位皇后,也在惊慌之下投环自尽。上京城中被株连的王公贵族不计其数。”
就算兄子最近经历过不少事情,听到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他还是吓了一跳。见周霁月直接把那封信送到了自己面前,他有些犯嘀咕地接过来一看,见那字迹方方正正,但却没有什么筋骨,乍一看就仿佛是孩童初学写字的手笔,他不禁更是皱了皱眉。
一目十行扫完之后,他没从其中看出更多的端倪来,只能一面把信递了回去,一面问道:“周姐姐,这信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就在我一次出门之后,突然出现在我的马鞍底下。”说起此事,周霁月同样脸上阴了阴,待见兄子有些心烦意乱地骂道鬼鬼祟祟,她方才轻声说道,“如今处处一团乱麻,太子殿下馏稳扎稳打,这没有错,但我会吩咐下去,在北燕兵马围城期间,此地守卫加倍。”
没有给兄子拒绝的机会,她就摇了曳说:“太子殿下不要拒绝,如果千秋在,他也会和我做出同样的判断。霸州城未必就没有北燕的谍探,伪帝都已经开出攻下霸州者封王的赏格,总会有人铤而走险。总之,从现在开始,晚上我会亲自守在外间。”
当东宫以及侍卫亲军一行人离开城头时,刘静玄那张刚刚一直没有太大表情变化的脸上,方才流露出了一丝轻松。远看那高高升起的北燕龙旗,眼力极佳的他很容易地找到了那个穿戴迥异于寻常将士的人。确定那就是登基称帝的六皇子,他不禁衡量了一下距离。
超过一千五百步还真是不论神箭手又或者投石机乃至于火炮,全都够不着的距离。
“将军”
听到身后这声音,刘静玄不用看都知道是刘零上了前来。他微微眯缝了眼睛,随即头也不回地淡淡吩咐道:“虽说不是一切尽如计划,但到底还是成功了一大半,看来真要感谢萧敬先这个疯子。传令下去,照之前我说的行事,你给我随时准备好开城,等我的命令。”
“是!”刘零顿时面露狂热,深深行礼之后就快步离去。
等人一走,刘静玄这才低声呢喃道:“这种时候,严师弟,你竟然不在霸州,你就这么放心得下吗?”
他并没有期待任何回答,只是眼神更加幽深了一些,直到察觉到身后又有脚步声。只听声音,他就知道那也是一个素来随侍左右的亲兵。然而,和他以为的军情奏报不同,那亲兵竟是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将军,蝎军求见。”
闻听此言,刘静玄脸色一凝,随即转身厉声呵斥道:“他只是我的儿子,并无军职在身,算哪门子的蝎军|情紧急,我没有功夫见外人,让他回去!”
当刘静玄的回复一字不差地传达到刘方圆面前时,饶是他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也不禁露出了极度失望的表情。陪着他一块来的戴展宁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那满脸歉意的亲兵打了个招呼,随即就二话不说把人拖了走。
直到远离了城墙,他才低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你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大当前,就算你真的有什么建议,他恐怕也不会听』但是你,恐怕就连你娘他们,这时候也没办法给他传话。敌军不退,他应该是不会从城墙上下来的。”
刘方圆当然知道父亲的性格,更知道戴展宁劝得没错,可心底那种隐隐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呆立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耷拉了脑袋往回走,心里突然很想念越千秋。
如果大师兄在这儿,应该什么难题都难不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