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圭月虽然没有硬是阻拦,就在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周圭月大吼了一声,楚叔阳也因此收回了迈出去的下一步。
“胡老所说我并不反对,但是就算改了名字又如何,王平心脉越来越弱,没有吊命之物即使是改叫什么都没用的!”
楚叔阳听完,竟然露出了一副的悲伤的表情,不复之前的强硬,苦笑的回答道。
“周先生,你还记得,我大哥么。”
周圭月明显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分不清状况,略一沉吟后便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
“楚三哥,你是说……”
楚叔阳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收敛了神色,变回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轻轻的说道。
“没错,我大哥他,用性命换来的那颗鸡头黄精,正可以用来给王平吊命。”
“可是此物明明……”
“不要说了,救王平要紧不是吗,周先生。”
也没等周圭月再说什么,楚叔阳便抱着王平往自家走去。这一次,谁都没有拦他,包括已经沉默了的周圭月。
跟在楚叔阳身后的楚三嫂虽然看自家汉子回来了,却还是一脸的担心,见楚叔阳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就很快地折返回到周圭月的面前,略显不安的问道。
“周先生,叔阳他……”
“没事了三嫂,三哥他也是救人心切,你就跟他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待会等我给乡邻们吩咐些事情就回去给你们打下手!”
见周圭月一脸的疲惫神色,楚三嫂也知道今天发生之事实在太多太快,就连这个平日里受人尊敬足智多谋的年轻先生也是快应付不过来了,便做了个福转身追自家汉子去了。
等楚三嫂走了没多久,众人依旧沉浸在之前对话的冲击中无法自拔时,周圭月整理了下情绪,强撑着疲惫的精神,回身向大家吩咐了些事宜。
“今天召集大家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其他事了,不管是胡老所言的鬼神之罚,还究竟是精怪作祟,这段日子里大家还是两两作伴一起行动为好,不然不经意间招惹了什么祸端,就算不说害了自己,牵连了他人也不是大家所愿。”
周圭月想了想,见众人没有其他言语了,也就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去了。而他自己则是回到了王家宅子里,拿起了王长安的头颅,再四下张望了几眼,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就只好摇了摇头往自家走去。
路上,周圭月不禁这样想到。王大嫂的尸骨应该是王大哥他亲手埋起来了,所以才有偏房打扫过的痕迹以及炉灶边带血的抹布。而王大哥的身体不翼而飞,没猜错则是之前梦里胡桃状的精怪所为。因为在包起王长安头颅之时,自己也曾粗粗看过脖颈的断口处,与王二婶的伤口极其相似。
但是,在自己和楚叔阳发现尸体之后,一直到重新发现头颅被悬吊在绳子上为止,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精怪把王长安的身体咬去的呢?毕竟那段时间里,自己一直在大堂里都没有离开,除了乡邻来查看姜老爷子发出惊呼的时候,自己去门口待了一会之外,就没有把视线移开过王长安的身体才对。
想不通各种关节的周圭月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脑袋,就连肩胛处的疼痛都仿佛已经开始麻痹了,所以竟是开始犯困了起来。
周圭月坚持着走到了门口,回到屋子里还没来得及把手里布裹着的头颅放下,就一下跌坐在了堂前的椅子上。
放下手中之物的周圭月,眼神迷迷蒙蒙,就觉得身子有些轻飘飘起来,脑子里什么都不愿意想,空空白白的。他昏昏欲睡下,抬眼正好看见了挂在长桌上的青牛图,图中的青牛仿佛活了过来,正哞哞的叫唤着,两颗铜铃般大小的牛眼竟是也看向了周圭月。
这时的周圭月也不觉得奇怪,就单单的感到有趣,这图里的青牛竟能够和他对视。他笑了笑,似乎自己又恢复了念头的清明,他站起身来走到青牛的身旁,坐在一边的青石上,深呼吸了一口田间新鲜的空气。
端坐于石上的周圭月摸了摸青牛的时候,便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古意清奇的颂词声。他好奇的四处望了望,却是没有看到有人在附近唱颂,而这颂词声却由近及远,慢慢的又归于平静,致使周圭月后来有心去听那唱颂的内容,也是杳杳不得知。
眺望了一眼远处的群山,虽然没能得知是谁唱颂了一段悠远的颂词,但是此时周圭月心里依然满是快慰,仿佛这世间快事不过如此了。
就在周圭月沉浸在快意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觉得手里摸着的青牛质感发生了变化,待他低头看去,刚刚还横卧在青石边的青牛竟是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颗硕大的头颅。心中疑惑却不觉得奇怪的周圭月正想起身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不得动弹,这时他依旧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仿佛是已经得知了这样的结果。
远处的山峦慢慢浸透了血色,田垄间的作物也都改换成了毛发一般的事物,随风飘动。原本由近及远的颂词声也渐渐清晰起来,竟是一阵阵阴冷的笑声。
那依旧被周圭月所抚摸的头颅这时终于慢慢的转过头来,满心期待的周圭月哪知在看了一眼后,竟是浑身被雷电击中一般战栗起来。
那是张女人的脸,眉目已经稀烂,唯一完好的嘴还在张张合合发出一阵阵阴冷的笑。
仔细看看,那依稀可辨的眉目正是周圭月所认识的一人。
“王,王,王,王二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