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把信件看完了之后,只皱了皱眉,“福海,去把首辅大人叫来。”
福公公哎了一声,“老奴这就去。”说完之后,帮着楚珩把顺手的几个批阅好了的奏折收拾好,然后才弯腰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天色已经不是很早了,冬天天黑的比较快,福海到了内阁首辅陈大人的家的时候,人一家子正在吃晚膳。听到说皇帝有事相商,忙把碗筷放下,又去换了官服,收拾好仪容,这才跟着福海出去了。
望京的冬天,是要下雪的,这会天黑压压的,眼看着天色不好,两人坐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路程不是很远,车内,陈大人问福海:“公公可知道皇上召见我是为何事?”
福海态度很好,皇帝那样子明显就是要和首辅大人商量西南的事情,无什么好坏,所以他也没有卖关子,做了个顺水人情。“陈首辅还请别担心,是皇上有了不能决断的事情,所以找您进宫商量一二,您啊,是皇上的肱骨大臣,皇上信任倚重着您呢。”
陈首辅心里有了点底。“是为了何事?”
“这老奴就不知了,不过皇上是收到了的西南那边的线人送回来的信件才决定找您入宫的,大约是和那边的事情挂钩吧。”福海笑的一团和气,给人指了一条明路。
陈首辅心里有了底气,又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皇帝今天的心情还有处理的事情之类的。这些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他如今也算氏朝堂上面的半边天,人也是从一而终的皇帝那边的人。所以福海只当做刷好感,反正三句真,两句扯其他的,总之没有明说,但意思细品一下就都明白了。
都是聪明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是很省心的事情,一路上两人就不围绕皇帝说事情了,倒是谈论了几句最近的天气,最近京城里面的热闹,时间很快的就打发了过去。
等到陈首辅到了御书房的时候,楚珩竟然在案在桌边上睡着了,他身上披了一件狐狸皮的大衣,柔软的毛把帝王的威严减少了许多,整日里的少年老成和板正都消散了不少。
也不过是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少年而已,如今就已经把天下这个重担挑在肩膀上面。
福公公脚步很轻,两人进来,旁边的小公公本打算去叫醒皇帝,但被陈首辅给抬手阻止了。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自己在远一点的地方,找了凳子自己坐下来,捧了本书自己看着的。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待皇帝小憩一会。
御书房里面很暖和,就算是在冬天,在这里面睡着了,也不用担心会着凉的问题,倒是小公公,好心的披的大衣,让楚珩睡到一半,今还觉得热了起来。等到睁开眼,恍惚看到不远处的灯光下坐着一个板正端方的身影。
他这才才回过神来,自己这竟然是在这里就睡着了。少顷,他清醒过来,“老师来了?怎么没有叫醒朕?”
他的声音里面,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暗哑,脸上的迷糊表情,是在高堂大殿上见不到的。少年语气里面的恭敬和从前一样,这让陈首辅的心也不自觉的跟着柔软了。“皇上忧国忧民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您是天下的定海神针,万万不可轻视慢待自己的身体。”
听到陈首辅话语里面的关心,楚珩忙应了一声。皇帝从前还是皇子的时候,陈首辅就曾被先皇帝指给皇子们做了老师,因此陈首辅作为帝师,又肩挑内阁,算的上是天下读书人的半壁山。
“让老师费心了。”
陈首辅恭敬的行了礼,“这是臣子的本分。”
“老师快快请起,这里没有旁人,我们师徒就和从前一样,不讲究从前的那些虚礼了吧。老师快请坐。”楚珩说完,旁边的福公公立刻就去端了小凳子过来。
等到陈首辅半边屁股坐定了,楚珩才说道:“这么晚叫老师进宫来,其实是我有事情拿不定主意,想要老师请教一二。”
陈首辅立刻又站了起来,“但凭皇上吩咐,老臣万死莫辞。”
“老师,说了这只是你我师徒之间的谈话,就不要动不动的就行礼下跪了。”他再次把人给搀扶起来,“是西南那边的事情,朕收到消息,大魏的陆恪去了西南境内,还住宿在昭王的私宅,您怎么看?”
陈首辅吃惊,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昭王的身份,好些人不知道,但是他作为坚定的从前的三皇子党派,如今的保皇派,可以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皇帝很多时候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找他来商量,所以说他比别人更加的清楚。
昭王自请去了军中,当了个无关痛痒,没什么前途的粮草将军的,连带着一家子都一气离开了京城,而西南那边眼下还有一个狼子野心的晁沛在上面。不说这人防备着皇帝,这人怕是也把沈昨的身份给调查的一清二楚的。
那如此来说,沈昨和晁沛应该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面,互相制衡,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陆恪这个人心思难测,之前两国和谈的时候,这人就半点亏不吃,而且强势霸道,到如今陈首辅对这人都还有这很深刻的印象。
“他在昭王府多久了?做了些什么,昭王和晁沛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陈首辅认真的思考说道:“知己知彼,方能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些道理,“昭王倒是和往常一样,早上去军营,晚上才回来,而且和晁沛关系一直僵持不下,明争暗斗个不停。今天收到的飞鸽传说,说是陆恪夜探晁将军府,清晨带伤而归,整个沈府却安静的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不得不让我怀疑,陆恪和沈昨之间.......可沈昨到底是.......”
有时候,皇帝自己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决断,叫人来商量,不过就是需要人说出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然后再去实施而已,陈首辅教了楚珩这么多年,又和君臣一年的时间,对皇帝的心思也算是多少有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