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他努力地笑了笑,伸手和因蒂击掌,“因蒂真棒!”
这次的击掌声音,比起之前的每一次击掌都要小了很多…
似乎,他连用力击掌的勇气都已经失去。
像是一用力,就会扩大那道裂痕…
可裂痕一旦出现,再怎么完美无缺的修补,也不可能让花瓶真正变回原来的样子。
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地装作看不到那道裂痕了。
勉强聊了几句,弗莱明让因蒂早些休息,有些失魂落魄地推门离开了。
因蒂端坐在椅子上,笑着目送他离开。
“哐。”门扉关上的瞬间,二人脸上努力挂着的笑容同时消失不见。
“啊——”弗莱明蹲下身,抱头低吼,不多时便泪流满面。
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苦痛流涕过了。
上一次,应该是芙假死的那一天。
因蒂瘫坐在椅子上,小手死死捏着裙摆,仰头闭目,不断地深呼吸。
她不能哭。
“所以她是公主啊。”
她咬着牙,死死憋着。
…
过了许久,因蒂从那阵突如其来的哀伤情绪中缓了过来。
她安静地发了一会呆,端坐起身子,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了那张她翻阅过很多次的信纸。
握着张信纸,因蒂很快就翻阅到了那段让她有些难以接受的部分:
“以上便是我帮你设计的计划的全内容。时间紧迫,算是一个比较粗糙的设计,具体如何施行你还需要自己细细思量。”
“除此之外,我要提醒你,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你必须学会一件事——不要太过相信别人。”
“我指的,是所有人。特别是和你母亲有关系的人。”
“我知道这么说很奇怪…哪怕你因为这些话对我产生了怀疑也没关系。”
“比起这些,我更怕的是哪天突然听到了关于你的噩耗…”
“之所以把事情说得这么直白,是因为我正在办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顺利的话就会闭关突破半神境,估计会有半年以上的时间难以脱身,甚至难以回复你的信件…”
“所以你千万千万给我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就带着狮王蔷薇杀出帝都。失去多少东西都不用心疼,等雷穆斯哥哥出关,自会帮你把失去的一切都要回来。”
“你记住,帝国公爵和因蒂,和帝国公爵的女儿因蒂,所要面临的危险是截然不同的。”
“单纯简单的人在这片名利场必定会被撕得粉碎,最好的结果也是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戴上面具不一定是为了算计伤害别人,有时候只是单纯地保护自己而已。”
…
“雷穆斯哥哥…”因蒂瘪着嘴将信纸放到了胸前,抱住了它,或者说抱住了自己。她喃喃自语,“大叔,真的出问题了…”
“不要太过相信,就是说我之前太过相信的人,而且又和我母亲有关,您指的果然就是大叔啊…”
“您不把这些话说破,是不希望我伤心,还是在暗示我,大叔他只是一时糊涂呢…”
“我想不通,从我出生的那天,就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么疼爱我的大叔,究竟是为什么啊…”
“无论是钱还是权,只要他开口,我都会尽我所能满足他,这样都不行吗…”
“…”
过了一会,小姑娘环顾着自己的房间,又像是环顾着整栋房屋,第一次觉得这栋房子是那么的陌生。
“父亲在的时候,这偌大的府邸是我的家,是我的游乐园,是我最舒服的港湾。可是现在,它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座牢房,将我困得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父亲曾经经历过的感觉吗…”
“这就是成为帝国公爵所要承受的代价吗…”
目光游移,她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相框,瞬间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是她成年礼的那天,她和父亲的合照。
“父亲,我好想你…”
照片中,卡伦大公挽着她的手,开心地笑着,连眼角的皱纹都满是笑意…
过了一会,愣愣地看着父亲自信的笑容,因蒂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手,用手背胡乱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眼神逐渐坚定。
“我记得,您当初刚接受卡伦家的时候,比起我今天的处境还要艰难无数倍吧…”
“但您拼命抗过来了,成为了帝国雄狮…您为卡伦家重铸的辉煌我绝不会允许它再没落下去!”
双眼中亮起了摄人的红金光芒,因蒂的话语掷地有声。
“我可是亚度尼斯??卡伦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