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朝廷通缉罪犯?京城那二十张人皮都是你剥的?”
“我只是个听父命诛灭恶人的刺客罢了。”
姜洛宓横陈冷炕,手脚拘束,才从六大神捕刀下逃脱,紧绷高悬心终于放松下来,免不得吐吐苦心,说说知心话:
“人在武林行走,总会不得不做某些事……”
张长生听着姜洛宓的苦水,抬头上下扫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把酒倒进来洗手除菌,浸泡羊肠细线,又在烧红的灯烛里烧了几下银针。
“坏事我得先告诉你,我只缝过尸体,还没缝过活物,更何况是人,要真是出了差错概不负责。”
“放心,你只要用心帮我缝补,不管结果如果,武林规矩,恩仇分明。”
“一码归一码,你别哭天抹泪儿就行,我给你缝补完你走便是,我不需要你报恩。”
张长生点头说话的功夫,缝伤口的准备工作已经好了,他拿起缝尸银针,准备开始。
今晚不缝死人,他要换个花样,缝活人。
……
张长生手抚着姜洛宓的后背,双手游走在她身上每一道恐怖血痕,犹如亲身经历了一个刀光血影的武林。
“你说武林是不是很血腥?”
姜洛宓突然呢喃出声。
张长生没有搭腔。
姜洛宓自言自语继续嘀咕,似乎很厌恶江湖,今天终于找了个机会,可以一吐为快。
“我五岁时,就被父母卖给义父了,从那时开始,一直跟义父在府里学武。”
“其实我不喜欢打架,我喜欢涂脂抹粉,喜欢漂亮的首饰衣裳,喜欢针线绣花,喜欢看折子戏曲里的神仙眷侣成双成对,才子佳人剪烛夜话。”
“但是义父总教训我,这不是人间正道,我应该去匡扶正义,巾帼不让须眉,学武杀恶,威扬武林,这才是该有的正业,而不是把时间全浪费在男耕女织、田园生活上。”
“我可从来都不想威扬武林,我根本就不喜欢武林,那里到处都是血腥杀仇。”
“现在想想,要是我不是一个武林中人那该多舒服,平时织一织布匹,烧一烧饭菜,我想要的很少,每天的生活舒心点,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就很好,哪怕不是那么富裕,也总比得过如今日日担惊受怕,一闭眼,都不知还能否见到明日暖阳。”
“我每次拿起刀剑都想过,如果我能把这刀剑摔进刀光剑影的武林,逃离义父,平常嫁人,去过过安生日子……”
姜洛宓讲到此处,声音逐渐稀疏,敛尸庄里渐渐没了声音,寂静里,好像是在等他说话,但是张长生并没有搭话,手里摆弄针线,道:
“是时候缝针了。”
张长生没有搭腔顺着姜洛宓的话题聊,他只是敛尸庄里微不足道的敛尸匠,对于他来说,眼前女子的刀光剑影只是另一种皮影戏,仅此而已。
姜洛宓转过头去,不再啰嗦,可能是在跟他赌气,等身上有了针线穿凿的刺痛,这才忍不住叮咛出声:
“等会儿!”
张长生正想刺针,忽然被姜洛宓叫停。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