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眺千万里外的极北雄关,那座连绵万里的冰川内,一个赤着晶莹双足的黑裙丽人正顶着漫天飞雪亦步亦趋。
乌木般的瞳孔里映照出黑裙丽人嘴角有着一大片血迹,黑色纱裙早已破碎不堪,其背后是一长串的带血的娇小足印。
徐尊明白,那是凛冬之海的领域,以冰霖霖如今的修为强行前进的话除了身死道消别无二路。
:“霖霖,你曾经说过我若是再参与你的任何一件事,你就永世不再与我说一言。”
月白长袍无风自动,剑眉微微挑起,一股难以描述的磅礴威压自这个男人的体内散发而出。
男人露出一个和煦的笑颜:“当初见你冲击域壁,还是忍不住帮了你一把,哪怕那一次我也是身受重伤,可是你果真是好狠的心啊,非但是不再与我有过一言。”
“我更是自那一日之后就再也未从这个天下间感应到属于你的气息,你知道吗,也就是那一次后我发了疯般的踏遍了整座天下。”
徐尊说到此处之时,其身形早已踏在万丈高空之上,离那座大旭国都不知几千里远。
他抬起头呼吸了一口这激流勇荡,因为他的行为而混乱不堪的道玄之气,郎声大笑:
“我先是去了你最讨厌的方寸山与那个你不喜的秃驴打了一架,把那个秃驴的百丈金身活生生打落了十丈,可是我并没有发现你的踪影,只好再次把那个秃驴金身给又击落了十丈,这才离去。”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等你归来后发现你最讨厌的方寸山秃驴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可是你整整数年毫无痕迹留下。”
又是千里万里的山河在男人的背后消逝,男人的额头也有了一些汗珠,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赶路造成的。
因为他的漆黑瞳孔里面的黑纱丽人已经被风雪包裹,蜷缩在那片银装素裹的冰海之上。
:“在没有寻到你的那些年里,我彻底的失望了,本以为你从此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更加努力的修行,只是为了寻回你,将你口中的所谓凛冬之海的宿命一刀斩断。”
:“可是那天我却无法抑制对你的思念喝的烂醉如泥,就如同殷钰霖说的像一条死狗一般,你知道吗?霖霖,我把她误认为你啊,我毁了一个像精灵一样跳脱的小姑娘啊,你知不知道啊,你不知道!”
徐尊大声的咆哮传遍了路径上的所有山河,他的速度越发迅疾,一次次的瞬移,一次次的施展咫尺天涯,可是那个极北雄关内的黑纱丽人羊脂美玉般的肌肤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殷钰霖蓝色裙摆无力的垂落在地,这个冰雪丽人跌坐在地上,怔怔的仰望着那个如神似魔的男人身影。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原来那晚你叫的霖霖不是我!能让你如此发疯的女子一定是比我要好太多的女子吧。”
“霖霖吗?真的是个很美的名字啊,和我一样美呢。”
殷钰霖痴痴的望着那个千里万里之外的男人,不是她的修为有多高,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留在棋盘上的影像。
她知道,这是男人无声的道歉,不愿意欺骗她,不愿意瞒着她。
她甚至看见了那个如她一般冷若冰霜的女子那一双带血赤足,还有那一连串连绵不绝的血足印。
:“这就是让你念念不忘的霖霖吗?的确是个很要强的女子啊,比我强多了,既然已经明白了不是你厌恶我殷钰霖。”
大旭国都霖冰苑内,一张四方棋盘内映照出山河万里,一位蓝色裙摆的冰霜丽人缓缓离开了背后包罗万象的四方棋盘。
纤纤玉手之上握着一柄晶莹剔透透散发着神圣光辉的玉剑。
这是殷钰霖十六岁那年破入半尺之上,远道而来的天下第一刀客,徐尊送给自己的剑。
:“我是个耍刀的刀客,这柄玉剑恰好和你的名字同样沾了个玉,就送给你了吧!哈哈!”
当时意气风发的徐尊本以为这家家主费劲心思请他过来参加这个小姑娘的破境礼。
自己送出一把贴切的宝剑,这位小姑娘会兴奋的跳起来,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俊俏的脸上亲上一口。
岂料十六岁的殷钰霖那时候压根就不认识这位声名鼎盛的天下第一刀。直接怼了徐尊一句:“你干嘛要送一柄这么好的剑给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本来这是没什么的,以那时候年少轻狂的徐尊肯定乐意至极说一句:“哎小姑娘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喜欢你了!”
可是徐尊话还没出口呢,就先听见小姑娘说出来那句:“那可不行,我殷钰霖可是要成为一代女王,以女子之身君临天下之人!哼!所以你不能喜欢我!明白了吗!”
殷钰霖淌泪前行,望着这柄经年不曾触碰过的玉霖剑,剑本非此名,但是当年那个家伙说既然叫钰霖,那就剑也叫玉霖吧!
哪怕再如何缓慢,她也终究是离那方棋盘越行越远,直至走出这霖冰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