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淡淡的肉味,顾忆之已很满足。
饭后,顾忆之回到房间,方慎师兄已等候多时。他听闻顾忆之挨了陆瑾年的罚,安慰之后,又多提醒了几句,随即便开始传授顾忆之吐纳灵气之法,以及道德宗基础的修行功法、剑术,演练了十次有余,顾忆之才勉强记个大概。
整整一个下午,顾忆之重复了无数次,终于能够依样画出葫芦。
第二日,顾忆之又挨了罚,还是一样的缘由。
众弟子从他身前路过,又是一阵哄笑。
陆瑾年留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愤然离去,仍未听顾忆之辩解。
是的,昨夜顾忆之又被林惜音作弄了。
接下来几日,顾忆之都没能逃过“小魔女”的祸害,没有一夜能睡个好觉,日日迟到,自然也少不了陆瑾年的罚。直到半月后的某夜,林惜音竟放过了顾忆之,让他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或许是玩儿腻了吧!
是日,顾忆之不仅没有迟到,反而早到了一柱香,令学堂内的弟子们都大为吃惊。但陆瑾年并未因此对顾忆之刮目相看,他那张脸始终都是严肃,且没有笑容的。
陆瑾年领着众人诵读课文,顾忆之也跟着一起,但他并不理解那些诗文的意思,甚至书本拿反了也不自知。
朗诵声戛然而止,陆瑾年忽而说道:“顾忆之,后面的课文你来给大家念念。”
顾忆之站起来,手上的课本仍是反的,众人见状都憋着不敢笑出声。
那些文字,它们认得顾忆之,顾忆之可认不得它们,让顾忆之读课文,属实是有些难为他,盯着课本看了半天,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支支吾吾良久,顾忆之羞愧地低下头:“先生,我……不识字。”
“不识字?哈哈哈,居然还有不识字的,哈哈哈……”不知是谁率先笑出声,后面的笑声便如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响彻学堂。
乐无涯一如既往地沉默。
奇怪的是,先前热衷于作弄顾忆之的林惜音,竟也沉默了,不过嘴角那一抹坏坏的笑容,说不准又憋着什么主意呢!
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果连活着都已经成为问题,讲究学问、道德又有什么意义?那些傲慢的嘲讽虚妄且荒诞。
陆瑾年侧目,只一个眼神便令学堂内寂静无声,旋即对顾忆之训道:“夫子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既然不识字,为何不明说,装模作样,自作聪明。”
“先生,我……”
陆瑾年懒得听他狡辩,拿起戒尺,厉声道:“伸出手来。”
狠狠挨了三下手心板子,顾忆之疼得皱起眉头,却未叫出声,眉宇一抹坚毅,令陆瑾年片刻讶然。
之后便是琅琅书声,又一日早课结束。
是夜,无相峰内生出一段小插曲,就在顾忆之住的院子内,可惜顾忆之并不知晓。
月上枝头,墙头有道人影翻过,身形稍显单薄,个子不高,不像是已成年之人,倒像是个少年,或是少女。
月华皎洁如练,映出一张精致的脸庞,竟真的是个少女!而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小魔女”林惜音。果然啊,在没有玩腻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放过顾忆之的,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无法逃过她的“毒手”。
林惜音腰间挂着个小花包,悄悄走向顾忆之的房间,不知又有什么捉弄人的点子。
方行两步,忽地听闻背后有开门声,林惜音转身一看,乐无涯正站在门口望着她,神情一贯的冷漠。
“我警告你,别再坏我好事。”林惜音指着乐无涯道。
乐无涯立在月色中,冷淡之感更盛,他道:“我对你的好事不感兴趣,但你夜半闯入,扰我修行,烦请离开。”
林惜音忽觉,今夜乐无涯似乎有些奇怪,不仅话变多了,还管起闲事来,往常她半夜来此,作弄顾忆之,乐无涯可是连门都不会开的。
不过林惜音并未多想,大小姐的脾气上来,嗔怒道:“你想让我走,我偏不,我偏要搅得你鸡犬不宁。”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乐无涯目光微沉。
二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着谁。林惜音挑眉道:“想打架?我奉陪。”说罢便率先向乐无涯攻去。
一个入门不久,一个整日玩闹,两人的功夫不分轩轾,打来打去也就那么几招,最后打着打着连招式都乱了。而乐无涯仗着男子的气力,稳稳压了林惜音一头,打了林惜音几下屁股,便将她赶出院子。
可林惜音那是肯善罢甘休的人,这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