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维新的记忆中,他的快乐总是如流星一般短暂。迟钝的他曾怀着憧憬小心仰望,可是还没有看清,美好已消失不见。
大四上学期,学校已基本停课。为了让毕业不成为失业,李维新在多如牛毛的网络招聘简章中提前选中了一份看起来体面的工作。
简章上说:公司因业务拓展,现大量招聘项目经理。我们需要努力、阳光、积极向上的青年,无论你有没有经验,只要你肯来、肯学、肯做,我们就能给你一片天地。
简章介绍笼笼统统,李维新看得十分动心,争着抢着给对方打去电话。电话拨通,李维新刚想背诵准备好的腹稿,介绍一下自己在大学牛叉哄哄的经历,对方却单刀直入的查起户口来。
“小伙子,你家里有几口人?”
“四口,爸爸、妈妈、奶奶还有我”
“家住在哪里?”
“湖南石门。”
“家庭收入怎么样?”
“这个也是面试的一部分吗?”李维新感觉不对,奇怪的问。
对方一怔,笑着抱歉:“当然不是,提前了解一下公司未来栋梁的情况罢了。”顿了顿,又继续说:“没问题的话,你就准备来上班吧。包吃包住,待遇从优。”
李维新心中一喜,原有的疑问顿时烟消云散。他生怕失去宝贵的工作机会,连具体待遇都没有细问,便果断应下。
此时的他绝对想不到,这一应,彻底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
……
面试后的第五天,清晨,娄底高铁站。
天下着蒙蒙雨,李维新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提着帆布袋,后面背着旅行包,胸前挂着包。
夏天给圆鼓鼓的李维新打着伞,一步一步的往进站口靠。
“你去了一定要聪明点,你这么笨,我好怕你受骗。”夏天柔柔的嘱咐,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会的,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给我们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李维新勉强微笑,“我不在身份的日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请相信我,暂时的离开是为了以后很好的相聚。”
“嗯,我知道。”
夏天轻轻的抱住李维新的腰部,眼泪沁透他的衬衫、深入肌肤,直入心底。
李维新感到出发时的满腔热血在这一刻被少女润得浸湿,他想搂住少女的香肩,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但双手均表示无能为力。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喉咙却也在这一刻罢工,任他再努力也憋不出一个词来。
时间过了许久,李维新笔直的站着,胸前是少女哭花的脸庞。直到候车室传来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由怀化南开往深圳北的G6148次列车现在开始检票,有乘坐G6148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行李物品,到1号口准备检票。”
李维新缓缓抬头,神情复杂的看着实时滚动列车信息的电子屏。
“我要走了”,他说。
夏天缩回双手,后退一小步,说:“嗯,一路小心。”
李维新转身,狠心不顾身后的抽泣,走进拥挤的人流中。
不能转身,不能回头,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将来,李维新步履蹒跚,苦苦告诫自己仿佛撕裂的心。
列车按时出发,李维新望着窗外小成黑点的站台,心中好似有万千针扎。夏天还在车站外吧?她要是能看到这列飞驰的列车,是不是也跟现在他看火车站一样,渺如尘埃?
列车行使得太快,从熟悉的娄底到陌生的广州,时间只过去了5个小时。
下午两点,李维新如约降临火车南站。
公司很人性化,早在李维新到达广州前,便告知他已安排了专人接车。
李维新受宠若惊,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内心却在为又省下了几十块车费而高兴。
迎接李维新的是一个光着脑袋的大叔和一辆银白色商务车。准确的讲,是一辆似乎刚清洗过的五菱宏光和一个陌生大叔。
李维新纳闷,指着一看就饱经风霜的五菱宏光提问:“公司的接待车,就长这样吗?”
李维新在等一个解释,如果公司车就这个样子。那么他需要考虑一下,是否趁还有票,连夜返回娄底。
光头大叔拍了拍光溜溜的脑门,发出汽车发动机声音一样的笑,“当然不是,公司的接待车都出差了,这是杂务车”。
“哦,原来如此”,李维新神情一定,提起的心缓缓落地。
好吧,那就上车。虽然是一辆杂务车,但车上只有他和司机,说是专车,倒也不为过。
如此一想,李维新立马好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