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样的奏章都不应该承担孤王的桌案上!可有些官员竟然不以为耻,反而要朝廷表彰,实在愚不可及!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在表彰孝行的事上缺少律例,礼部应该制定表彰孝行的律制,让各地官员有法有例可以依照。”
任亨泰领命说道:“是,微臣遵命!”
朱允熥又拿出另外一份奏章,说道:“这也是求表彰的,湖广湘潭有一個妇人,在其丈夫死后,她屡次求死都被人救下,
后来选择绝食,仍然没有死成,最后趁人不注意,打破了瓷盘割腕而死,
湘潭县求朝廷表彰其贞节,建立牌坊,这个奏章在孤王这里压了一段时间,一只没有批示,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任亨泰的眉头,这次紧紧的皱了起来,想了想说道:“殿下,此事有些不好说了……”
“哦,怎么个不好说法?”
任亨泰道:“殿下,单从这个妇人以死殉夫的表现上来看,确实贞洁,可微臣觉得他这种做法不可取,
纵然他的夫君不在了,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怎么能轻易死去呢,再说这种风气一旦蔓延,难免会造成殉葬之风……”
任亨泰的眼睛看着地板,没有往下不多说。
朱允熥明白,此风不可开!
纵然这个女子是心爱她的丈夫,觉得生无可恋,愿意以死追随丈夫。
可这样感情深挚的女子能有几个?
一旦朝廷给予表彰,地方官府敲锣打鼓的宣扬其德行,为他们家建立贞节牌坊,那其他人就会效法跟随!
到时候一旦有丈夫死了,就算做妻子的不想死,也会被人说成不贞不洁!
别人会说,你若是贞洁,怎么不去死啊?什么官府不给你立贞洁牌坊啊?
有些人为了那一所牌坊,为了家族的名声,就会采用各种手段,各种软磨硬泡,非逼死那个妻子不可!
礼教吃人,可不是说说而已!
朱允熥赞许的说道:“任大人不愧是皇爷爷口中的襄阳任,与礼教之事看得深远,此风确实不宜开,上行下效,要是传到地下,不一定就变成什么样了!”
“殿下圣明!”
任亨泰是湖广襄阳人,为襄樊明代唯一的一名状元,也是历史上首位以圣旨建状元坊表彰的状元。
他母亲是元代乌古伦氏公主,色目人,妻子为蒙古人,任亨泰自幼聪明,洪武十七年甲子贡人,二十年丁卯科举人。
二十一年戊辰廷试,时值朱元璋亲自阅卷,他阅后盛赞任亨泰“对策详明,以天下为己任”,命擢为进士第一,也就状元,
并“擢题名记,立石监门。”由皇帝下命令为新科状元建牌坊,就是由他始起。
朱元璋重其学行,每每称呼他为“襄阳任”,而不呼其名,所以朱允熥才这么说。
朱允熥又说道:“任侍郎,对于列女传,你是怎么看的?”
夏天的时候锦衣卫禀报,说解缙有意重新编撰列女传,就是想借着这部礼教之书,来影响大明的风气,影响皇族婚事。
列女传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家所必读的书籍,也是教导女儿家形事为人的典范,有了这样一卷书,就可以影响大明一办人!
这就是书籍教导的作用!
而这么重要的书籍,怎么能让人随便编纂呢!
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真要在里面放毒,真要用这些书籍来毒害人心,让人潜移默化的受影响,那就太可恶了!
有毒之书,这可是会影响朝廷和民风的啊!
任亨泰也听说了这件事,所以说道:“殿下,微臣觉得编撰列女传这件事,应该由朝廷做主,且要经过多人审核查看,以免出现错误,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编纂,哪怕是名士也不行!朝廷也应该设有禁令,违者严惩不贷!”
朱允熥道:“你说的对,如果人人都可以著书立说,尤其是对这等影响国计百姓的书籍,更应该加以限制!
那些学堂里面的男子,能够识字读书,能够广泛涉猎,还不至于被迷惑,可那些规格之中的淑女妇人,就没有这个辨识能力了……
如果真有什么不适合的,她们愚昧的照单全收,那就麻烦了!”
“殿下说的是,却是应该注意此类问题。”任亨泰道。
“此事我会禀明皇爷爷,随后在做计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