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祁皓手里拿着囚天剑,身后背着红木剑匣。站在王府门口,看到老黄牵着那匹陪着他和世子殿下走了六千里路的黄马,问道:“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你去了,你便回不来了,你年龄已经大了。”
“那也得去,躲了这么多年,不想躲了。”
“一路走好!”
说罢老黄出了门,见到徐凤年站在门口,老黄走上前,徐凤年便让老黄等一下,随后吩咐下人,让下人准备了一壶龙岩沉缸黄酒,徐凤年亲自牵过老黄手里的缰绳,还塞了几张小面额的银票给老黄,老黄没拒绝,说“少爷回吧俺认识路”。徐凤年没有答应,说“起码送到城门不是?”
从北凉王府到陵州主城门,再远也有个尽头。到了城门,城门校尉见到一行三人刚要上前谄媚,但却见到世子殿下面色属实不是很好,只能赶紧将排队出城的所有人都驱赶到一边,让出了空荡的城门。
为老黄牵马的徐凤年站在内城门墙下,将缰绳还给老黄,感伤道:“就到这里,不送了。老黄,与我这种井底之蛙的纨绔相处,是不是很无趣?”
老黄摇头凝视着世子殿下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乐呵呵道:“有趣得很,真的,老黄不会拍马屁,少爷不也常说俺说话实诚吗。”
徐凤年微微一笑。
老黄掏出一叠绢帛,以木炭作画,绘有剑势,每一幅字不多,就两个,从剑一,剑二,到剑九,歪歪扭扭,蚯蚓爬泥一般,递给徐凤年,道:“少爷收着,以后见着有灵气的娃,就替老黄收个徒弟,上街抢黄花闺女也妥当些。祁皓的剑法少爷练不了,也不能练。别问我为什么,这事祁皓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您说的。”
徐凤年小心翼翼收下,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祁皓,又看向老黄。
老黄又想了想,一脸为难道:“少爷,老黄没啥文化,不会取剑名,只会九招,从剑一到剑九,前八剑都被江湖人士自作主张弄了个名字,俺听着总不舒服,浑身不得劲,少爷你给想个呗?”
徐凤年哭笑不得,认真思考片刻,说道:“咱俩走了六千里路,就叫六千里?你要不觉得俗,没气势,就用这个。”
老黄伸出大拇指,赞道:“有气势!到时候俺到了武帝城,报上这顶呱呱的剑名,指不定王仙芝都要羡慕得紧呐。”
老黄终究还是牵着马,腰间悬着壶走了。
徐凤年登上墙头,看着老黄的孤单身影,扯开嗓子喊道:“老黄,若半路上想喝黄酒了,花光了银两买不起,回来就是,我给你留着!”
背匣牵马老仆驻足转身,深深望了眼徐凤年,喊了声两人的共同口头禅“风紧扯呼”,然后滑稽可爱又傻乎乎地跑路了。
祁皓看完徐凤年送老黄,心里想到后世评价老黄的一句话:“我以我命为拜帖,恭迎世子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