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正涨红了脸,半天才说出一句:“小亮子和我说,他养的老母猪下崽了,一窝下了八个!”
这事儿遮遮掩掩,最终还是被凌绝一句话戳穿。
有一日,冲虚道人鼓起勇气找小师妹表白,换来的却是斩钉截铁的一句:
“我不会做你道侣的,我只喜欢冲正师哥,我要做他道侣。”
凌绝木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冲虚气得浑身发抖,盯着凌绝的眼睛怒吼道:“只要我在这玉清宫一天,你们就不可能在一起。”
最终,这一切以师兄弟间一场丹法比试而结束。
无论冲正如何苦苦哀求,冲虚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赢,你带走小师妹走;你输,你一个人走!反正,你必须走!”最后那一句他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的。
冲正哭道:“师哥,不要赶我走,我自小在玉清宫,能走哪儿去?”
他见师哥还不答话,又道:“我把小师妹让给你,你不要赶我走!”
冲虚不听则已,一听更是怒气上冲,大喝道:“我堂堂玉清宫监教大弟子,岂能受你施舍!小师妹本对我有情有义,若说此绝情之语,便是你在后面挑拨。”
他一双眼睛如同刀子一般,在冲正脸上刮来刮去,轻轻言道:“此言一出,就是我们恩断义绝之时!”
可怜凌绝小师妹,此时拿着一个刚糊好的风筝站在门外。她修行符篆二十余年,一双耳朵已修到蚊蝇落地听其声的地步。
冲正这绝情的一句令她如中雷霆,她呆了半晌,双手一搓,刚糊好的风筝化成片片纸屑,被晚风吹去老远。
丹法比试之日,玉清宫掌管丹堂的师叔叹息一声,低声问道:“非要比吗?”
冲虚点点头。
丹堂长老于是取出一个银瓶,摇一摇,取出一个一指宽的纸条一看,赫然便是“绝情丹”,后面写着:“玄阶,剧毒入心,炼之不祥”八个字。
丹堂长老苦笑一声,这丹药即便是在玉清宫,从来无人炼过,也自然无人炼成过。
这绝情丹乃是丹法中一个禁忌,听闻这绝情丹服下,不论男女将忘切人世间一切情欲,变得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对男女之事再也提不起兴趣。除开惩罚某些犯了淫戒的弟子,更多是一些修真大能在冲击最高境界,闭死关之前所服用,为的便是防止关键时刻心魔来袭。若是进阶成功,还可以用其他丹药逐步解去这丹药的毒性,若是进阶不成,天魔雷之下,服药和不服已无甚差别。
冲虚笑道:“这考题出得好,我和师弟二人均未炼制过绝情丹。今日以‘绝情’为考题,冥冥之中自有深意。”
冲虚今日志在必得,一拍丹炉道:
“洞角丹砂吐锦云,龟毛铅彩瑞氤氲。”
“我来收入县胎鼎,炼到洪蒙未剖分。”
说罢,冲虚道人双手轻抚炉膛,腹中金丹一阵激烈颤动,一股灵火从他双掌中透出来二尺有余。
顿时丹炉中烈火熊熊,炙烧着刚加进去的无根水、断肠草、风信子等草药。肉眼可见中,各种草药已和无根水融为一体,一股丹香慢慢飘散出来。
冲虚道人所用灵火乃是他体内的六阴真气所化,貌似火焰熊熊,其实行的只是水法,先淋后渍,待一会加入彼岸花后,再用水飞之法炼制一番,三个时辰后,自然成丹。
冲虚丹法七品,冲正不过是六品,技法上就差了师哥一截。他本来无心迎战,此时如同吃了绝情丹一般,全无一点胜欲,也全无一点信心,只是跟着师哥后面亦步亦趋,哆哆嗦嗦把一样一样材料加进去,四样主材加完,也催动丹田灵火,却是一束木属性的绿色火焰,火苗畏畏缩缩,也开始炼起这绝情丹。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场炼丹,不管从气势上,还是从丹法上,冲正道人必然输了。
冲虚道人仔细观察着火势,三个时辰后,丹炉一阵躁动,从上面的气孔吐出一股白烟,呜呜作响。
冲虚知绝情丹已成,哈哈一笑,便欲揭开丹炉。
哪知他刚走到丹炉边,却听见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丹炉的顶盖被冲起几十丈高,随即丹炉一阵摇晃,咯吱一声散成数片倾在地上。
冲虚道人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冲正,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又倒了下去。此等金丹高人在炼丹中,一缕丹火正连接着冲虚的本命真元,丹炉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丹炉一炸,冲虚金丹必然受损,要想回复原有境界,只怕又得数十年苦修。
此时,冲正的丹炉也是一阵晃动,异香扑鼻,一道青气从丹炉顶端冒出,滋滋有声,久久不散。
便有人揭开鼎炉一看,一颗灵丹圆润如珠玉,红光闪烁,上面隐隐三道丹纹绕丹一匝。
丹只是玄阶,却是三纹六品。
正在众人慌乱之际,一个青衣女子仰天一笑,冲上前去,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把这颗绝情丹抢到手中,对着众人惨然一笑,一口便吞了下去。
众人无比惊愕,便是倒在地上的冲虚都叫了一声:“不要!”
凌绝小师妹阴森森地言道:“你们谁也没赢,你们都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