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字写得歪歪扭扭,不过倒是没有差太多。
距离第一次入门课,已经过去一旬的时间了。自那日始,赵喜与所有的新入门弟子仿佛真正打开了修真的新世界,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同时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以及迫切变强的紧迫感促使着所有新弟子都奋发图强,生怕落人一步便被碾压致死。
所有新弟子都暗暗的较着劲儿。
赵喜几乎每日辰时都要去传道堂听课,第一日习篆字,第二日习宗礼,第三日习宗史,习三日休一日,循环往复,颜老说这般的课时需要习满三个月才算完成。
而赵喜对于这位颜老前辈,虽然还是十分畏惧,但打心底却也有些敬仰。颜老对于所有新弟子皆一视同仁,无论是甲列还是戊列,无论是张小丫还是赵喜,颜老皆无区别对待,这让赵喜重拾了信心。另外在篆字的学习上,赵喜也颇感自豪,几乎所有新弟子对于篆字几乎都未曾了解,大家的起点相同,但赵喜似乎对于识字方面有些天赋,识字的速度可以赶上甲列的弟子。
入门的习课时光,充满了紧迫感和新奇感。
一连写下了数十个“道”字后,赵喜放下毛笔,转了转酸疼的手腕。随后他来到床前,脱下鞋盘腿坐在床上,将功法书册翻开放在身前。赵喜身前这本功法书名曰混元一气决,乃是入门课后颜老让他们带回的物品之一,除了功法书籍外,当时带回的还有辟谷丹,那是一种可以替代饭食的奇妙丹药,还有数件薄厚不同黄色道袍。
混元一气决,乃是混元宗的创派功法,书册开篇介绍了混元老祖的传说事迹,其后便是炼气期的介绍以及修行方法。。
炼气期,乃是修真的入门阶段,炼气分九层,三层以下为初期,七层以下为中期,九层以下为后期,炼气期之上便是筑基期,只不过筑基期到底是什么境界,书册中未有描述。
赵喜照着书册上的描绘,双手相叠,拇指轻触并置于脐下。这是打坐运气吐纳的动作,在习课中,颜老曾详细的讲解过。
赵喜确认动作无误后,便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努力摈除心中杂乱的思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炼气期第一层,要炼气入体,将灵气从口鼻之中吸入,做小周天的运转,最终还与下丹田,灵存丹田便可腹中生辉,脱去凡尘,正式踏入炼气期,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修士。
赵喜额头上浮现无数细密的汗珠,足足尝试了七八次,赵喜仍是无法完成灵气运转,全身肌肉蹦的很紧,吐气之后,顿感一阵疲惫。
少年的心太难静了。
赵喜只要一闭上眼,便会想到爹娘哥哥,池塘的鱼儿,还有会发光的飞梭,所有的记忆都突然涌上心头,挥之不去。他越是想清除心中的杂念,反而杂念愈多,而且念头还会来回跳动,这使他心中愈发烦躁。
赵喜确实很着急,因为早在五日前,张小丫便已成功引气入体,突破了炼气第一层,正式成为修士。四日前,杨雄(英气少年)也已成功踏入炼气一层。
就在昨日,连吕良都已经突破了。
虽然还没有听到夏如雪和姬湫的消息,但赵喜不甘心如此落后于人。这种老是被别人甩在身后的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长此以往便会让人怀疑自己,从而再也抬不起头来。
“娘常说,遇事不要慌。”
赵喜索性不再修炼,下了床穿上道袍,推门而出。
明月当空,桃枝幽幽。
山上的风十分的凉爽,甚至有些冷意。赵喜漫无目的的沿着桃树下面的石板路往前走,夜晚的空气中带着熟桃果的甜香,趁着月光,赵喜垫着脚从身旁的桃树上摘下了一颗,随后把桃果在衣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很甜。
像这样的桃树,宗门各处都有种植,师兄们师姐们早就吃腻了,吕良和赵喜也吃过,不过颜老叮嘱过切勿贪得口腹之欲,因而新弟子们除了食用辟谷丹和饮水之外,几乎很少食用其他食物。
啃着桃子的时候,赵喜忽然间仿佛回到了家乡,自家的屋后也有一棵桃树,自己与哥哥常爬上那棵老桃树,在上面抓天牛,摘桃胶。
风吹着桃叶哗哗作响,赵喜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在桃树的尽头处间有一条山涧小溪,溪水甘甜清凉,夜月星河映照在潺潺的溪水中,像是流动的银河。
溪边矗立着一块大石,石面光滑平坦,月华洒落在石头上,浮现一层银色的光芒。
鬼使神差的,赵喜爬到大石上,盘腿坐起,石面有些冰凉,赵喜心中的烦躁顿时去了几分。
清风徐徐,溪水潺潺,突然一个疑问在赵喜心中生起。
“为何要做修士?”
赵喜之前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他总以为自己很小,只需凭着喜恶去做便好。
自从来到这混元宗后,他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之前他一直没有去深究究竟是什么样奇妙的感受,但此刻,他知道了。
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人的感受。
在家里时,爹娘总把他当孩子看待,他也乐的什么都不去想,反正有爹娘在,无需自己多想。但在这混元宗内,无论是一开始的张师兄,还是后来的道童,颜老等人,从未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看待,这里每一个决定都是需要他自己来做,每一个后果都需要他自己来承担。
赵喜此刻终于明了,自己已经不再是受父母庇护的孩童了。不知为何,心头明了之时,他对于家的想念似乎淡了许多。
“从今日起,我便是为自己而活。”
一点明悟的光在赵喜的心头闪过。
忽然间,他想起两年前,自家屋后的那棵老桃树上有一只喜鹊筑巢,在雏鸟还未长出羽毛之时,赵喜将雏鸟从鸟巢中掏出,带回了家。他想亲自养活雏鸟,每天清晨去田野间抓了好多青虫喂给它,但奇怪的是,雏鸟却连一只青虫也不吃,只会嗷嗷的叫,最后不过两天便死了。自己也因此大哭了一场,后来他把雏鸟的尸体埋在屋后的老桃树下,折了一只桃花插在它的坟头上。
赵喜记得自己那时候蹲在雏鸟坟头前,脸上挂着泪珠,但内心却很平静,痛苦宣泄之后一切都那么安详,平和。
老桃树下,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第四章 炼气一层(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