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住手!”
姜老头气急攻心,但他一个快死的干瘪老头,如何敌得过三名吃饱过肚子的青壮?
轻而易举就被按在地上,夺走了一对婴儿。
女婴大哭,颤抖着身体,被握着脚踝倒提着。男婴依旧没哭,被大手掌钳住脑袋!
看这手劲儿,是根本不在乎把小孩掐死。
姜老头双目猩红,目眦欲裂,脱口而出:“放开我孙儿,那是我孙儿,你们不能吃他!”
然而三名青壮根本不理会,提着两个婴儿,就像提着两块肉,快步离去。
姜老头再度爬起,僵硬的手脚,一瘸一拐地追在后面。
人家也不在乎,俨然不是第一次行事了,根本不把这种半死的‘干尸’放在眼里。
三人走了大约一里地,来到一处废墟,这大约是某个被大雪压垮的小村子。
而在废墟中,竟然有个篝火,上面还放着一口铁锅,里面烧着水。
“咦?伙夫,真给你把火升起来了?”
“风停了,雪停了,我再生不起火,别活了。”
“太好了,可以吃熟的了!”
原来共有四人,三人出去寻找食物,还留守了一人生火。
“怎么这么小?”那伙夫回头看了看粉嫩嫩的两名婴儿,不禁失神。
尤其是哭泣的女婴,哭得他欲言又止。
“这女娃吵死了,先下锅!”一人随手就要把女婴扔下锅。
伙夫本能大喊:“等一下!”
三人一愣,问道:“咋了?”
伙夫接过女婴,将其正过来,抱在怀里,说道:“水还没开。”
“那要什么紧?”三人觉得莫名其妙,前面几顿生的都吃过来了!
伙夫强硬道:“火是我的升的,怎么煮,我说了算!”
众人也无所谓,只道是伙夫煮菜的瘾犯了。
不多时,水就咕噜噜滚开。
然而伙夫摸着女婴冻得僵硬的脸,好像没看到,三人对视一眼,就要先拿男婴下锅。
“这男婴热乎乎的,也不哭,是病了吧?”
“我们吃的肉,哪个没病?怕什么!”
“也是!”
正说着,身后嘶哑的声音传来:“住手,放开我孙儿,我给你们吃!”
姜老头终于一瘸一拐地赶来,眼见俩孩子还没下锅,松了口气,连忙堆笑恳求道:“吃了我吧,把我吃了吧!”
伙夫看了眼姜老头,微微叹了口气。
握着男婴的流民则摇摇头:“吃你还不如随地刨一具尸体吃呢。”
“你们有火,有锅,可以不杀我孙儿的……我去给你们找,我知道哪里还有婴儿的尸体!”姜老头一边恳求,一边句偻着靠近,怀里握着一把刀。
伙夫搭了句茬:“说的也是……”
听到这话,姜老头蜷缩在怀的手,微微一滞,松开了柴刀。
然而就这犹豫之下,就听到扑通一声,男婴被扔进锅中。
睡得香甜的男婴,勐然挣扎,在滚烫得开水里扭曲抽搐,然后就不动了。
只此一幕,姜老头脑子里就嗡得一下,一片空白。
那流民干笑道:“这娃都没断奶,这年景养不活了,不如我给他个痛快。”
另外两个弟兄一听,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两个刚出生貌似没几天的孩子,恐怕一口奶还没吃过,这怎么养得活?
与其饥寒而死,不如让他们美餐一顿。
“老头,这是你孙子吧?他的肉救了我们的命,便给你也分一份……”
那流民还在说,却见刀光一闪。
噗嗤!
他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白雪。
“啊!”
“他有刀!”
剩下三个都吓坏了,连连退后!
伙夫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个干瘪半死不活的老头,如此凶勐!
刚才那一刀,太快了,快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死了。
他们从没瞧得起这老头,也没想到他藏了把柴刀。就这么把破柴刀,竟然瞬息间断人头颅,这意味着力量和速度乃至角度,都达到了一定程度,这老头是刽子手吗?
出刀没有丝毫迟疑,甚至还有一股杀伐之气,是老兵!战场上杀过人的那种!
是了,乱世才结束没多久,这一大把年纪的平民,如果没有当过兵,反倒是怪事。
“孙儿……”姜老头几步跨到锅前,呜咽着,伸手去捞。
右手颤抖间,刀竟然掉在地上了。原来刚才那一刀,已然是极限,乃是盛怒之下的爆发,他终究是老了。
再加上身体虚弱,此刻右手腕都扭伤了,可以看到关节异常突出,这样子根本握不住刀。
“他手断了,快制住他!”
“我捡到刀了!”
伙夫没动,而另外两人选择扑上去,按住这个危险的老头,就要把他宰了。
老头左手被开水烫了一下,右手举都举不起来,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已经把捡到的婴儿,当成了自己的孙子,然而他又一次,失去了亲人。
亲眼看着孙子,活生生被扔进沸腾的锅中,直教他肝肠寸断!
“老天爷啊……老天爷啊!”姜老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活着,嘶吼中是无尽的诉求。
“波!”
勐然间,锅里伸出一双粉嫩的肉手,扒住边缘。
下一刻,肉都都的脑袋冒了出来,升腾着蒸汽,还滴答着开水……
一双圆咕隆冬的大眼睛,到处瞎看。
四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过去,眼神极度惊愕。
“妖……妖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