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忽然他张开嘴,用一种傻笑的表情,呜咽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一笑,笑得廖管事心里发毛:“疯了?”
洪叔也茫然地看着炎奴。
此刻的炎奴双眼通红,笑声中夹杂着哭呛。
他记得阿翁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到时候你不要哭,要勇敢坚强地活下去。
炎奴也始终记得,阿翁最喜欢他的笑容。
所以炎奴大张着嘴,拼命地想要笑。他要让阿翁听到,他要让阿翁看到。
然而,过去那随随便便,哪怕是打到濒死就能绽放的灿烂笑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越笑不出来,就越急。
他保持着咧嘴笑的姿态,喉咙里,只能挤出僵硬的哭声:“伊伊……伊伊……”
洪叔颤声道:“管事,你给炎奴一个痛快吧。”
“吵死了,杀了他!”廖管事之所以这么针对炎奴,就是最烦他爱笑。
他们这群豪族都整天愁眉苦脸,压力极大,炎奴一个贱民,凭什么天天笑得那么幸福?
此刻一声令下,一名武者拔刀就斩。
“噗!”武者的钢刀剁在了炎奴脖子上。
炎奴脖子一歪,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武者惊愕地看着刀锋,他没想到这刀会砍不下去!这可是脖子啊,怎么架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伤口架住了!
毕竟炎奴浑身都是被鞭子抽打得皮开肉绽的血痕。
以至于这一刀下去,发出了貌似钝刀子捶肉的声音。
“你干什么?架脖子上好看啊?快杀了他啊!”廖管事催促道。
武者咽了口唾沫,换个角度又砍了一刀,还是砍不动!
这下子廖管事也瞧出不对,金刚不坏?
与此同时,炎奴止住呜咽。
“我不会再等了。”他死死盯着廖管事,双目赤红,好像已经没有值得他等待的人了。
廖管事看着眼眸赤红如要喷火般的炎奴,惊得浑身一颤。
“冬!”忽然一声巨响。
炎奴的右手臂,向前勐地一挥!
锁链绷直,带动的锁链与铁柱连接处发出巨响。
然后炎奴收回手臂,向后蓄力,一阵哗啦啦响动后,又勐然击出!
“冬!”这一次的巨响更大!连耸立的铁柱子都振动了!
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太快!太重!炎奴在拼命挥拳,不,准确地说是抡大锤!
真气灌注于外物激发劲道的法子……他只懂得这一招!
一锤!两锤!三锤!四锤!
“冬!冬!冬!冬!”
一锤重于一锤,一声比一声响!如同敲击在心头!铁柱与锁链的连接处,已然不堪重负!
廖管事惊骇地连连退后,远处的武者听到巨响也在纷纷赶来。
“怎么可能?他如何有这么大力气!他不是应该快死了吗?”
谁也没想到,看似濒死的炎奴,还有这么大的劲道,这么浑厚的真气!
那他之前为何不用?还要挨上两百鞭子?一直以来炎奴都是个任人欺负而不知的傻子,却没曾想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殊不知炎奴始终记得阿翁的话:若是他们打你骂你,千万不要还手,但如果要杀你……你一定要跑!谁挡你就杀谁!
直到此刻,炎奴终于痛失了对这里的全部依恋。
“啊!”他咆孝着,全身肌肉紧绷,血脉喷张!
体内的锤子真气,奔涌沸腾,连带着璇玑、华盖二窍中的气旋,也在疯狂旋转!
两种真气,一齐发力,只听到一声轰鸣巨响。
“彭!”
锁链终于被他扯断!
炎奴挥舞着右臂拷着的锁链,抡圆了胳膊,狠狠砸在左边的铁柱上。
“梆!”
锁链为精钢所制,但是立柱不是,茶山堡也没那么浪费,在刑场上立纯精钢的柱子。
这一击如重锤,狠狠砸碎了锁链与铁柱的连接处。
炎奴挣开了枷锁!
他迈步向前,手腕上依旧套着两条六尺长的锁链!在地上拖着!
“快!快拦住他!”
此刻刑场,已经被上百名武者包围!
廖管事惊悚地退到人群中,他虽然也有些精妙功夫在身,但毕竟没怎么实战过,而此刻炎奴的气势太过恐怖!
炎奴如个血人儿,穿着一条破裤子,赤着脚每一步都能踏出血印。
他环顾四周,自己已经身陷重围。
“莫要挡我……”炎奴一字一顿,认认真真。
然而回应他的是:“杀!”
一个个武者,劲气勃发,刀势浑重,从四面八方袭来。
炎奴当即腾身而起,双臂挥舞锁链,横扫周身,发出风雷之音!
“叮叮叮!”
“噗噗噗!”
各种金石交击声,各种血肉碰撞声。
锁链六尺之内,磕着就死,擦着就飞!
炎奴丝毫不吝啬真气,一出手就是全力,没有任何招式套路,也根本不知轻重!全然只是一个字,砸!
砸个稀巴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