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不相信就随我一道去见见咱的徒儿。”楚雄怡然自得道。
“嗯,你瞧,他等得都快要哭了。”
江海洋面朝嘉陵江抱膝坐在沙滩上,正失落和委屈呢,却突然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他猛然站起转过身来,看到了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师父!虽然前天才相识,还不曾传授他一星半点的武艺,甚至就在刚才他还怀疑那不过是一场梦、或是逗小孩儿的谎言而已——但是,当那一身白衣青裤、如山一般伟岸的身躯来到他面前时,他那童稚的心灵却被激起难以平复的波澜,不是那种丢失了的玩具又被找到的欢天喜地,而是与至亲走失、复又相聚的喜极而泣。
他年纪尚幼,还意识不到自己的生命之河将会因这位老人,而呈现怎样的波澜壮阔、惊涛骇浪;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依恋这位相识才两三天的老人。对于神秘莫测的命运,无数智者穷其一生也捉摸不透,更何况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
此刻,他只觉得无比欣喜,却又无比委屈:这两天的期盼和想象,刚才的等待和失落,一齐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泪花就晃动在眼前了。
“哟哟哟,还哭了?”柳如水爱怜地疾步上前,蹲在江海洋身前,两只手轻柔地捧着他的双肩,笑盈盈地看着他。
江海洋抹了一把眼睛,头往上一昂,对师父道:“我没哭,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
“现在正是晚饭后呀,”楚雄不露声色地道:“怎么,等这一会儿的耐心都没有吗?”
“我有耐心,但我怕师父不来,我反正是准备一直等,等到师父来为止。”江海洋那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仰视着师父,神情倔强而坚定。
“你倒是想啥子说啥子,师父怎会不来。但你做得对,要习武就得要有坚定的意志。”楚雄牵起柳如水的手,“徒儿,这位是你的师娘,还不快来拜见。”
江海洋闻言看向柳如水,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啪的一声跪倒在她面前,迅速磕了三个响头,“师娘好。”
“好,好,”柳如水伸手扶起江海洋,拍落他头上、膝盖上的沙粒,频频颔首道:“好孩子,好孩子。”
“师娘,你长得真好看,差点就赶上我妈了。”江海洋眨巴着一双大眼,很认真的说。
“这娃儿说话还真实诚。”柳如水年届七十,岂会在意这无忌童言,更何况仔细想来,这话实在不啻于最溢美的赞辞。她笑呵呵地问道:“你妈长得有多好看呀?”
“我妈像仙女一样,别人都说我妈又年轻又漂亮,她只比我大十五岁,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我姐姐呢。”江海洋显得很得意。
“我见过,最初我也以为是他姐呢,”楚雄看着柳如水,道:“她跟你那时候一样,古灵精怪的。”他淡淡地说着,话里满含对柳如水浓浓的爱意。
“呵呵,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咱这徒儿也是古灵精怪呢。”柳如水抚着江海洋的头道。
“嗯,”楚雄微微颔首,摸着早上才剃了胡须的下巴,俯身对江海洋道:“洋洋,你跟师父说,你学功夫到底是为了啥子?”
江海洋想了想,道:“我要保护我妈,让别人不敢欺负我们。”
楚雄闻言,面色一肃,道:“好,从今日起,师父就正式传你功夫,好让你保护母亲!”
江海洋只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当然他并不总是这么老实,他时常撒谎,但在师父面前,他心里的话却像流水一般倾泄而出。他哪里知道,若是刚才编些豪言壮语来应付的话,哪怕他是世间罕见的学武奇材,楚雄也不会倾囊相授了。似楚雄这般性情中人自然看重率性真挚,厌恶虚伪巧饰。
“不过,欲练此功……”
“啊?必先自宫?”江海洋惊讶地张大了嘴,捂住自己下身,“师父算了,我还没娶媳妇呢。”
“臭小子,想哪去了,师父可不会那葵花宝典,”楚雄和柳如水都被这小子逗乐了,“欲练此功,必先固本强身,你得先有强健的身体。”
“师父先给你打通周身经脉,再教你呼吸吐纳的功法,如此可在短时间内使你身体强壮而又轻盈,并且还有你意想不到的妙处。”这徒儿可谓深得师父之心。
嘻嘻,师父说话就跟小说和电视上那些大侠一样,江海洋也学那口吻问道:“有何妙处,能否如师父一般飞翔?”
“那不是飞翔,师父又不是鸟,那是轻功,”楚雄决定满足一下徒儿的好奇,“妙处不可胜数,最重要的是能让你耳聪目明、思维敏捷,头脑变得更聪明……”
“哇,我本来就这么聪明了,要是变得更聪明,不是比爱因斯坦还厉害?”江海洋嘻嘻哈哈的样子,哪有半点身为徒儿的谦恭。而这恰恰对上楚雄放浪形骸、自由不羁的性子。
“臭小子,别得意太早。哼哼,打断师父的话,该罚!”楚雄随手隔空一拂,竟带起一股劲风,使得江海洋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幸亏一旁的师娘伸手扶住。
“也罢,多说无益,师父今天就让你开一开眼界。”楚雄言罢,挟起江海洋,往河中腾身而起,竟是脚踩水面,往斜对岸踏波而行。此时天色已晚,估计也不会有人看见而致惊世骇俗,就算有个别人看见,恐怕也只会怀疑是自己眼花或见鬼了。
哇噻!真的在飞耶!江海洋心中惊骇莫名,而又激动兴奋。口中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望着身下疾速后退的水波,尽情地享受着这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