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御苑。”柳瞳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眼,他想起苏离所说过的话,隐隐有些预感紫玉的秘密会在那儿得到解决。但是检测心法也可以进行简单的修炼,至少可以进行积累法力。他没有修习过术法,但是直觉法力与真气差不多,也是需要积累的越多越好。苏离让他暂时放弃修习紫玉经的打算,可柳瞳觉得,紫玉经或许才是他应该坚守的东西。
柳瞳又离开床榻远些,一个人默默坐在地上,手中不时亮起一朵微弱火苗,或是凝出一片雾气。
下午四时左右,牧野翎醒了过来。柳瞳早早听到了动静,收起手上的法术,轻轻走到床榻边等着。
“我睡了多久?”牧野翎揉了揉眼睛,神色萎靡。
“两个时辰左右。”柳瞳将事先准备的湿布巾递过去。
“可真够早的。”牧野翎清洁了下面容,将湿布巾丢给柳瞳,“我还准备等到晚上再起来呢。”
“现在也没什么,算下时间正好是十七参加摸珠竞赛的时辰。”柳瞳将牧野翎的软履递到床边。
“你还真是会献殷勤。”牧野翎看着柳瞳忙来忙去,心里有些发笑,“你是下人吗?总是做这些?”
“我娘总是会要我帮忙洗脚,早晚各洗一次。”柳瞳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做的,“你现在不也是要我帮忙递布巾的么。”
“这不一样。”牧野翎忙着反驳,却说不上来为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柳瞳问。
“你烦死了。”牧野翎就知道柳瞳要追问,而自己又想不清答案,一时间有些急的慌。
外面人声鼎沸,柳瞳侧耳听了听,对牧野翎说:“走吧,摸珠竞赛已经开始了。”
摸珠竞赛在来时的洞庭湖里,湖里的老蚌常年吸食日月精华,致使那儿的蚌珠个大光泽又好。这个活动多是渔人参加,摸珠是他们的生计,他们对此道甚是精通。剩余的人多半是一时尝鲜的权贵之人,他们喜好娱乐,摸珠的技巧却拙劣无比。而渔人们畏惧于权贵的喜怒,其中有一个下水了之后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什么,第一时候应该将牛马粪搓成的团扣在鼻子下方,但是权贵们都在戏水,牛粪团这种肮脏的东西更是碰都不想碰。
武道修为精深者可以水下屏气数个时辰,但是渔人多是平民,不同于上午赛舟的汉子,他们中修习武道的甚少,他们应对摸珠所需要的水下行动唯有依赖于牛粪团。牛粪团多是细孔,入水则飘出大量气泡,借助于这些气泡渔人可以在水下活动许久。
围观的多是权贵们聚集来的恶奴之类,他们在洞庭湖边喧喧嚷嚷,宛如一群跌入泥泽中不停哀嚎地蠢犬。
陈东阳早早就下水了,他同渔人们学了使用牛粪团这个小技巧,即使他武道修为可以屏气很长一段时间,但多重保障终归是件好事。
牧野翎看着平静地湖面打了个哈欠,她已经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去做,“我要去买衣服,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柳瞳同样看了眼湖面,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牧野翎一路跑着跳着,折了一枝不知名的野草拿在手中甩来甩去,飘下许多绒絮。
衣坊很快就走到了,牧野翎一步作两步跳到门前。
“那个我到那边的街道看看,去去就来。”柳瞳拒绝了一同去衣铺,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解释一句转头跑开,牧野翎气的挥了挥小拳头,独自进了衣坊。
“这位姐姐!”
主持货摊的妇人听见脆生生的叫声,转头往下面看去。
“这位姐姐,我想要一柄玉笄。该选什么,我……我不是太懂。”
这是一个清秀的男童,黑发及肩,并没有像寻常人家一样扎着两个总角,身上穿着富贵人家才置备的交领右衽素小袍,正抬头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妇人被望的心都软了,她回望男童,温和的笑了笑。
“玉笄啊。”主持货铺的妇人蹙着眉头想了想,温和的笑了起来,“那么你是想要送给哪位心仪的姑娘呢?”
妇人捏了捏柳瞳的脸,掩口笑道:“真是可爱的孩子呀。”
“我,我想要这个。”柳瞳红着脸挑了一会,指着一柄白色的玉质笄子,笄尾部分倒置一玉鱼尾形饰,有约莫十一条精微的玉鱼垂落下来。
“你的眼光真好,可是它要三两哦。不需要再挑一挑吗?”妇人打量了一眼柳瞳所指的织贝玉笄,有些无奈地想着小孩子就不要如此大手大脚,随便买些不就好了?她不知道如何同一位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去解释,三两到底能买多少串糖葫芦。
柳瞳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全部的五铢白钱,“这位姐姐,这些够吗?”
“正好三两。”妇人担忧的望着柳瞳,“你的爹娘呢?就这么让你拿着钱两到处跑可是不好的哦。”
“这是江伯给我的。”柳瞳避开第一个话题,“他和我讲可以随便用。”
“真是随便的长辈。”妇人再没理由拒绝这笔交易,将玉笄用一块葛布细细包裹好递给柳瞳,接过被握的发烫的五铢白钱。
柳瞳接过玉笄,道了声谢转身跑去邻街的衣坊。
当他跑进衣坊的时候,牧野翎换了一身新衣从里间走了出来,衣坊的主持笑意盈盈地跟在牧野翎后面。
主持衣铺的是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子,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交领小袍,下身穿着一条曳地的帛裙,外面套着一件轻薄的纱裙,脸上点了些许胭脂,行走间香风阵阵。
牧野翎身上的新衣是这位女子选的,上身是时下流行的交领右衽素小袍,款式新颖,下身则与她一样是条素白罗裙,裙边上缀着些淡淡的绣花。
“这个送给你。”柳瞳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将布包中的玉笄拿出来插在牧野翎头发上,“很适合你。”
衣铺的主持走过来将玉笄和竹笄拔下来,又简单的将牧野翎的秀发盘成一髻,用玉笄重新椎起来束在脑后。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牧野翎,屈指敲了一下柳瞳的脑门,“姑娘的东西是这样用的,没事别老乱献殷勤。”
“疼疼。”柳瞳捂着脑袋,和牧野翎相视一笑。
付了账后二人同衣坊主持道了别,牧野翎走在路上都要转着圈走,一路蹦蹦跳跳。
“好看吗?”牧野翎跑到柳瞳面前旋转一大圈。
“好看。”
柳瞳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着,二人就这样在武陵城中随便乱逛,感受着水相节的繁盛气息。
前面是一座土地庙,门面稍有些破败,但仍可见到三三两两的进香者。庙前栽了一颗三四人怀抱的杏花树,此时杏花开的招摇,香气宜人。
牧野翎见到杏花后欢呼一声,快步跑到树下围着杏花树转圈。
柳瞳走的有些慢,越过人山人海后,他看见她站在杏花树下,穿着素白罗裙,裙边上缀着些淡淡的绣花,抿着嘴微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