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清风徐来。
大殿前,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原本绿叶簇簇、小花荡荡的草地上,这会儿脚步声乱,人语蝇蝇,一片肃杀之气。
忽听一声高喊,声振山谷:
“恭请夫人!”
此音连绵不断,脆耳入木,竟隐隐夹杂着兴奋之情。想是眼见大仇得报,喊叫之人也是激动不已了。
恭请声中,但见殿门徐徐大开,少妇全身缟素,眼含泪儿,在翠儿的陪同下,缓缓而来。
一待少妇站定,麻无忌便押着杨显、白无音、洪灵惠走出门来。
杨显面不改色,傲骨不减,只是神情有些憔悴;白无音、洪灵惠却一路抽泣,鬓发散乱,眼似红桃一般。
少妇居中而坐,泪眼朦朦。翠儿站在一边,神情黯然,目光隐含凄苦。
少妇瞪着杨显,冷声道:
“小子,江湖险恶,催命符甚多,你重情重义、甘为君子,殊不知这也是一道催命符,同样会要了你的性命!小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杨显朗声道:
“小生贱命,只庆幸救了二位妹子,何言有悔?”
言此,他发出一阵长笑。
翠儿听来,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白无音、洪灵惠欲言无语,欲动不能,痛不可当。
少妇一呆,一待杨显笑过,她才似从梦中惊醒。
少妇再道:
“念你是个情重之人,如有托付之事,但讲无妨。”
杨显一怔,神情晦暗,他一下跪倒在地,冲天而呼:
“师父在上,恕徒儿有辱师命,不能两全了!”
说罢,他骤然出掌,向自己的头顶拍落!
闪电之间,忽见一道白光飞来,点了杨显的“少冲穴”,救下了他。
众人大惊,定下神来,方见那飞来的白光,竟是一朵小白花!
少妇举目望去,但见一位长身的蒙面人踱步而来。
蒙面人走到杨显的身边,伸手将他拉起,露出的一双眼睛,微微含笑。
蒙面人看了少妇一眼,却不说话。他转过头来,目光如电,将麻无忌死死盯住。
蒙面人一语发出,声若寒冰:
“二十年前的盖家惨祸,你还记得吗?”
麻无忌身子一抖,硬声道:
“阁下是谁?何不现身来见?”
蒙面人又道:
“盖家遭此大难,与你有关吧?”
麻无忌如见鬼魅,他蓄满了真力,却不敢贸然出手:
“谁都知道,那是白莲教所为,阁下满嘴喷粪,想必是白莲教的余孽了。”
蒙面人冷笑一声:
“麻无忌,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吗?可叹盖家几世英武,竟被你这无耻小人一举葬送!”
麻无忌大骇:
“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缓缓摘下瓣面罩。
少妇一看之下,猛然站起,惊叫一声:
“夫君!……”
麻无忌脸色几变,连连后退。他猛一顿身,飞身欲走,蒙面人一声断喝,拦住了他的去路。
“盖凌舟,你没死?”
“我若不诈死,又怎会查出你这个魔鬼!”
“你知道的太晚了。”
“为什么?”
麻无忌仰天一笑,口道:
“老夫在你们盖家为奴数十载,低三下四,忍气吞声,何尝快乐?你们父子暗入白莲教,被老夫探知,老夫密报朝廷,这才借朝廷之手出了老夫多年的恶气。好在朝廷只是将你们父子归顺的假消息透漏给了白莲教,便引发了你们的内讧,老夫的身份也没有暴露。”
盖凌舟怒视麻无忌。
“我们盖家对你不薄,想不到你竟如此歹毒。”
麻无忌哈哈一笑。
“朝廷对老夫封官许愿,可比你们盖家慷慨多了。”
杨显听此,恼恨已极:人心之恶,竟至如此,虎豹豺狼,定也自愧不如了。
盖凌舟喘息几口,恨声道:
“既是为了高官厚禄,何必找寻借口?你仍留在此,不觉得委屈吗?”
麻无忌又是一阵狂笑。
“老夫忍辱负重,只为了全歼叛逆,到时,老夫自会有更大的官职。”
“麻无忌,我真是小看你了。”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是你们眼拙,怪不得老夫。”
盖凌舟一声怒喝:
“奸贼,拿命来!”
他再也忍耐不住,咆哮如雷,直取麻无忌!
两人交手,杨显又是一惊。
盖凌舟此刻现身,必是有备而来,何况麻无忌本是盖家的家奴,两者的武功当是不可同日而语才对。
不料,打斗不久,盖凌舟便身处下风,杨显大惑不解。他正待上前相助,却见翠儿不知何时返回殿中,此时飞跑回来,手里端着一碗净水。
翠儿冲盖凌舟喊了一声:
“老爷,接着!”
她手腕一抖,一道白光如电射出。
麻无忌一见,脸色大变,他抽身一掌,一股如山的气浪,袭向那道白光。
盖凌舟回手一拉,那前涌的气浪,顿时一滞。趁此时机,他飞身便抓。
麻无忌见此,脸色恐怖,竟不顾一切,飞身疾至,一双肉掌,挟雷掣电,拍向盖凌舟的后心。
如此一来,盖凌舟虽可抓碗在手,但只怕未及喝下,就已被麻无忌的双掌击毙。他不能再抓那碗,只见他身子一挺,骤然升腾,避过了麻无忌那凌厉无比的杀招。
那碗到了麻无忌的眼前,麻无忌伸手欲取,不想盖凌舟回手一击,那碗一个急旋,从麻无忌手边掠过,径直向杨显飞去。
杨显双手未动,一口咬住那碗,净水入喉,他顿觉丹田火热,气海遍涌,四肢百骸舒泰无比。
杨显飞身而起,一掌拍出,打向麻无忌!
要知那碗中净水,乃是此处谷中的圣泉之水,圣泉已现枯竭,渗出一滴,竟要一月之久。圣泉之水有催生内力的奇效,服下一滴,便可功力大增。时下,圣泉再无水落,存留的这碗净水自是珍贵无比,不想却被杨显一口喝下了。
杨显不知自己的功力已增百倍,但见掌风到处,风雷滚滚,格外骇人,那麻无忌未及反应过来,已然化为一滩血水。
在场人等,如在梦中。
杨显也是心状莫名。
但听盖凌舟对少妇道:
“馨娘,你还好吧?
馨娘无语,只是垂泪。
“馨娘,我自知从前冷落了你,可你不知道,我暗入白莲教,凶险万分,那样做是为了让你怨怪于我,别再牵肠挂肚。”
少妇泣道:
“凌舟,你骗得我苦啊!”
第六章 踏歌而行(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