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寒川已经醒了过来,他挠着头,有些迷茫的在原地打起转。等他稍微清醒一点点的时候,林辰忽然喊着“要上了”就风一样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再次让他迷茫起来。
接下来便是跑全场的时候。
林辰不断在落单的人中间来回奔跑,取得数据之后便问凌薇是不是目击者。如此过了一下午,林辰试过了几百人,但却没有一个是目击者。
等到天色昏黄的时候林辰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下来了,他买了瓶灌装的冰冻饮料后在学校的体育馆后方休息。林辰靠坐在墙角,将冷冰冰的可乐放在自己发热的额头上,闭着双眼,无奈的问着:“我说啊,这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凌薇说:“不知道。”
就在此时,林辰突然听到了罗笙笙如虎啸一般雄厚愤怒的叫声,并且有重重的跺地声传来,林辰一下子跳起来,惊慌的左顾右盼,不知道班长会从哪里出来。
“捉到了,林辰!”突然罗笙笙从远处墙体拐角跑了出来,脸上挂着不知是开心还是愤怒的神情冲向这里。
林辰顿时没了主意,就在这时旁边墙体上的铁门突然被打开,王文斌从里面跑出来,向因铁门响声而吸引了注意力的林辰喊道:“林辰,这里!”
几乎是反射性的,林辰突然反身抓住凌薇的玉手就向那扇铁门里跑去。凌薇一愣,跟随着林辰跑动的时候,目光紧紧盯着林辰握住自己的手。
“等、等等……站住啊!”罗笙笙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但回应她的是铁门砰的一声。
那扇门是体育场的后门,林辰、王文斌两人因为刚刚奔跑过而全身冒汗,呼吸加速,所以都靠在二楼观众席的前台栏杆处大口的喘着气,而凌薇则是离着他们两米,独自一人望着下面空荡的篮球场。
林辰喘着气,侧过头对王文斌说:“真是不得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停的到处逃。你救了我的命啊,文斌。”自从遇到凌薇的那一天开始,自己好像总是跑来跑去的。
王文斌同样喘着气,背靠着栏杆,然后面色平静的说出一句能够引起暴风雨的话:“加入了神谕者的话,比这还要惊险吧。”
听到他的话,凌薇的手悄悄抹向了在裙子下的大腿,那里绑着一把小巧的爆炎枪,是诺克尔教授给她用来处理“外来的旁观者”的,本来以为最快要明天才能用上,现在看来,今天便可以解决了——不知道杀了王文斌,辰会不会不开心。
林辰望向那片体育场,昏黄的太阳光从室内体育长最高处的玻璃处照下来,在下方的篮球场处映照出一块块明亮的长条方块。“是啊。”林辰也回以微笑,想到之前为了诺克尔教授卖命的两天,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王文斌倒是很平静,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带微笑,头微微放低,说:“罗笙笙过一阵子也就冷静下来了,到时候就去道歉吧。只要好好跟她道歉,相信她会原谅你的。”
“也是啊,不过她会原谅我吗?不会用剪刀把我的身体剪得七零八落的吧。”
虽然林辰的语气一如往常,但是在旁边的凌薇能感觉到他其实在强力的克制着。她的目光在王文斌和林辰之间徘回着,不清楚事实已经完全清楚之后,他们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
林辰悄悄地斜过眼去打量着王文斌,暗自计划着等会从哪一个角度袭击他为好。像是对林辰突然提到剪刀感到迷惑不解,王文斌好奇的问着:“那是你昨天看的电影吗?”,也直起了身子。
林辰勉强的笑了笑,“嗯。从之前我就一直想,文斌的爱好真让人意外啊。”
“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些?”王文斌已经感觉到了林辰的不对劲,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刚才那么平静了。
“不是想要责备你,我想说的是,人的表面和内心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啊。”林辰回过头,“那天你都看到了吧?”
他的话音一落,远处伫立在高高的窗框边上的乌鸦猛地展翅飞起,一片黑色的羽毛从高处缓缓的旋转落下,然后孤独的躺在体育室中间那块夕阳照进来形成的明亮方块中。
虽然只是羽毛,但王文斌却感觉有如雷鸣。那种轰隆隆的巨响刹那间就让他整个人的思想模糊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以前自己发烧到40°时浑浑噩噩的样子。对于这种状态的来说,思考任何事情都已经成为足以毁灭他的事情。但是他现在不得不思考,因为在这个瞬间过往的事情全部涌了上来,自己带着善意的面具来应付各种场合,而且还是那张他人强加于自己的伪善面具,沉重的有如一块陨石。
“果然被你看见了吗?”林辰苦笑道。他别过头去,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体育场,说:“你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吧,文斌的话,一定不会……”
“文斌!”林辰突然抬头,双眼直直望向王文斌的眼睛,手抚上王文斌的胸口,将仪器放了上去。湛蓝光芒透出,数据在仪器上显现。
确认了一下上面的数据,凌薇确定目击者就是王文斌。
林辰在余光中看到凌薇对着晕倒的王文斌端起了手中的东西——是爆炎枪——在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林辰已经挡在了王文斌前面:“不可以!”
“为什么?教授说,如果不解决他,一定会成为威胁。”
这句话好像激怒了林辰,他在凌薇惊讶的眼光中愤怒的反驳说:“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对于你们来说他是个威胁,但就算是假装的,他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啊!而且,将神谕者的存在公布于众的不是你们吗?”
“辰……”
林辰想到了自己。“因为人群会排斥不一样的人,所以大家才被迫收起不被别人接受的部分,但这不代表是恶意的,正是为了和别人相处所以才假装出另一副样子,真的就是不对的吗?”伪装自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感到难过的愤怒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自己也时常想着我就是这个样子啊,但还是被迫变成另一副样子,“这种伪装,对于自己来说是虚伪,但未尝不是对别人的温柔啊,只要不暴露,承受伤害的就只有自己,不是吗?所以把爆炎枪放下,薇!”
凌薇犹豫了一下,这声呼喊好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它刺透了包裹在凌薇心灵周围的紧紧束缚,刺入了灵魂之中。她第一次违背了诺克尔教授的命令,她照着林辰说的做了,“既然辰你这么说了,我听你的。”
林辰知道凌薇完全没有了攻击意图之后,他的脸上露出微笑,“谢谢。”
过了一会,林辰把仪器再度放到王文斌胸前,湛蓝光芒再次显现,化为数条光带飞进了他的胸口里。自己做一张看台的一张椅子上,等待着王文斌的苏醒。天黑的时候,王文斌坐在看台上醒了过来,一罐啤酒放在了他的眼前。在那之后,他和王文斌做了一个约定,决不把林辰和凌薇是神谕者的事情说出去,这件事成为二人共同的秘密,一定要一直一直保密。林辰觉得,直到此刻他才和王文斌真正的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