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是棘手的事,求人的事。
半支烟后,张夹生电话打给端木尽燃,有话说话,没了往日的情深意长,抬头就是:我是张夹生,有事找你帮忙。
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感觉,失去了原来的语境,端木很不适应,张夹生根本没理会她的反应,把事情交代了,“让颜渊的哥哥颜华回到我老丈人颜启玉的身边,代我尽孝一年。就这样,你去办。谢谢!”
端木不及反应,电话已经挂了。
张夹生果敢,趁势电话打给黄璜,口吻依然:“我是张夹生,有事找你帮忙。”
黄璜不是端木,断然叫停,打断了张夹生的程序,程序一乱就得重新编程,张夹生回到了起点,“奴才给主子请安。”
“回不去了。”
张夹生很想说这样很好,如此一说,显然是黄璜在哭,他却在笑,显然不合情理,张夹生顺合情理地嗯了一声,嗯出了相应的惆怅。
黄璜问起他的打算。
“屠杀汤德,董彪,刘琦,肖景光四人的主犯把我们分开了,难道姑娘一点想法都没有?”
聪明的问题。
黄璜恼火地把电话挂了,早有明确:你们的杀戮本姑娘不搀和。
张夹生应该问:姑娘怎么就回去了?
这个问题,同样愚蠢。
端木的电话打了进来,看来她一直在拨打这个电话。
张夹生犹豫了一下,掐了,犹豫了一下,手机回拨,响了两声也被掐了,真是小人与小女子,张夹生拄着眉头想笑,却不知笑从何来,下意识把手机关了,却有信息抢先登陆,是黄璜的短信说:珍重。
接着端木发来一样的短信:珍重。
俩位重量级的绝妙佳人,给出同样重量的珍重,像是神韵黯然的结束,却又像是你若有心,我不会无情的开始,不管是哪一种珍重都是一种牵挂,都是一种温暖,灵魂与灵魂之间的那种温暖——
即便这样也感动不了此刻的张夹生,他想回家,很像是迷路的儿童,天快黑了,想家,想回家,想家里的每一个人。
想倦缩在杨焚和陶廷忠的怀里,想哭泣,想汤德,想颜渊,想很多的人,甚至有一种恐慌,害怕见不到亲人的恐慌——
两支烟过后,喝了一些酒,张夹生脑袋里的感觉这才渐渐地好了一点,握着小口径,遥望早已消失的彩虹,舌尖顶牙尖咂了一下让思维短路,气血行走小周天,让思想重新回到西楼角,想回去就得干出事情,否则想都别想。
这是一个很不一般的上午。
龚媚回到了西楼角。
衣着简朴,胸部低矮的梦含雪坐在钟离的位置,饮用媚巢给她沏的茶,龚媚行了注目礼,头低三分,站到媚巢的身边,恭候训导。
即便钟离本人,也是没有坐处的,因为梦含雪是圣灵战士屠一狼的老大,不仅如此,还因为她的师尊是米修尊上。
梦含雪不摆谱,媚巢师徒却不能无视基本的礼仪,在这个看上去根本没有女人的可塑性,更是没有可相比性,更像是山里跑得的粗糙的丫头,而且还是个发育不良的丫头,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丫头的面前,师徒俩束手而立,在梦含雪的面前紧缩,至少表面是这样的虔诚,像是虔诚的异教徒见到了异教主,尽管这位教主有些瘦弱,有些病态,甚至还有些沧桑,甚至普通的找不到不普通,哪怕是眼神有点什么不一样,也能使得龚媚在心里说点什么关于敬畏的理由。
只是,要理由干什么?
要效果。
这个正是媚巢需要的效果,不再需要言语,不再需要做些什么。
梦含雪会自己转过身,吃下那棵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