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矩的张夹生随了性情,自己过来的现在得离开,走就是了白狼在等他。
张夹生欲言又止,撇下米修尊上,自己朝白狼隐藏的方向走去,有点拘谨,恐怕会被叫住,走得很轻也很慢,之后就不是这样了,之后奔跑起来,狂热起来,兴奋起来,很像是多年不见并且万分想念的友人,甚至像是情侣。
白狼随即响应,跳跃而出——
场面很生动,很感人,一个人和一匹狼在雪地里亲密相见,亲密嬉戏,毫无拘束的放纵着真实的感情,真实的想念,真情的流露这对长期孤单且处于寂寞的人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恐怕不是笑一笑就能过去的。
白狼长出一身过冬的绒毛,白绒绒白光闪亮,气息高贵,体格健壮,精力活现,张夹生问起西凹村的人,一个一个挨个问,白狼要么吻他的脸,要么躲开在厚实的雪毯上撒欢,漂亮的湛蓝色的眼睛充满喜悦,充满灵性,对百般无休的询问总有回应,像是知道张夹生对西凹村那种无休的纠结与眷念。
苍凉的寒冬,雪花飞絮。
米修尊上在附近滞留,张夹生渐渐地成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给了她一片遐想的空间,随遇而安却又生机旺盛的张夹生;感情丰富随心意的张夹生,搅乱了多少女心?
“当乱则乱。”
张夹生的额头,枪弹擦伤的痕迹给了米修尊上多少好印象,以至于当乱则乱说得顺口顺心,顺成了道理。
心思难测,人心一向诡秘难测,不能用常理做推论,米修尊上更是不能用常理做推论,涉及感情,米修尊上的这一篇远不及梦含雪存在色彩。
风雪清馨,没有战气的阻碍直接吹撒到她光洁白皙的脸上,丝凉的清爽使得米修尊上心意畅然,手腕一翻推出一缕风哨,呼唤白雪离开张夹生,离开这里。
狼啸——
啸声映衬着风雪,重叠。
雪花紊乱。
——原来是这样:白狼师出名门。
不能否认白狼将会起到的作用,张夹生凭空多了几分莫名的期待,这一刻,米修尊上成了张夹生可以信赖的尊上。
存在的问题不可以询问梦含雪的问题,或许可以向米修尊上请教一二,比如那东东的背景,黄璜的背景,余熏海的身份;比如南靖城存在的势力,地方大员寒舔灯存在的问题,滑三匹梁揽的背景,龚媚所属的组织。
以尊上的身份说点什么过格的事情,不应该存在背叛的问题,应该属于观念上的观点不同,至于他张夹生绝对守口如瓶,不外传,是不是可以悄悄地问一问:卓然事件的幕后推手。
一晃数月,现在已经是雪花飘洒的冬季,要为事情找出线索,做出结果,然后,回家。
回家,成了一个遥远的问题。
张夹生捧雪把脸捂了,树上积雪从大树上坠落,坍塌,一大片滑了下来把张夹生埋了,仿佛要给想家的人找回那种魂归故里的感觉。
这感觉,张夹生一直都没少有,他的伙伴没有走远,一遍遍对他说着珍重,汤德总是一副懒散随意的样子,闲来没事,顺便看看;董彪白脸细嫩很有雅量,一直雅笑;肖景光歪靠着单薄的身子,眯眯着眼,说着很不幸跟上了混蛋一枚;刘琦搓揉着一双大手,这一晃小半年过去了,迈阿密!不要急慢慢来,我们这里今个儿聚会,秃霸天和小喜子,颜渊和素朵,还有刀疤脸西蒙——
舌尖顶牙尖咂了一下,翻篇。
翻出一片洁白,张夹生从雪堆里摸爬出来,深呼吸,很累,累得连眼皮都不想睁开,摸索着点了支烟,感觉聚拢到香烟柔软温醇的味道上,很好的享受,安逸得不到持续,一支烟可以维持十分钟的休闲。
一支烟抽完,回到了问题的中心依然是走,依然是怎么走。
问题依然是梦含雪。
张夹生又一次摸出香烟,想要找回第一支烟的感觉,眼皮外面亮了起来,午时的天空放了亮光,空顶白色的气幔薄了许多遮不住太阳释放的光芒,亮的刺眼。
雪停了,风停了。
这是一种假象,这种假象叫放雪眼,昭示着更大的风雪会在之后喷撒,填平可以填平的角落,以及没被掩埋的坑,暴雪,天似乎蓄意给他理由,长驻窄院。
因为不可能,所以有人喜欢想。
想多了,想成了真事情,张夹生仿佛看见了那个人,那个躲藏在阴影里的幕后推手,炫耀着手段的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