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愁口中道声:“有劳”却只是四肢舒展,袍袖迎风,状若蝙蝠,轻轻受了这股劲道,陡然爬升了数丈之高。
即便如此,张愁距离河图的的头顶,都还有好几丈。
此刻,阡风已尽,天梯已无,张愁仿佛茫茫苍穹中的一叶孤鸢,孤单无助。
天族长者正觉功亏一篑,张愁却倏然消失在半空,下一刻,他已又远在几丈之外,稳稳地落在了河图的头顶。
“蝠行神技”天族的长者哈哈一笑,心愿已了,身上毕生功力也随最后那一道劲风枯竭无踪,与剩余的几十名祭司,此时都已经在阡风之外,悉数坠落深渊。
他仰天望向张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中微叹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等待着坠亡的剧痛。
但这种肉身与巉岩的碰撞并未如期而至,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一片柔软的毯子稳稳托住,用手触碰之间全是羽毛
长者睁开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情景。
宛若从天而降的各类鸟雀,成群而来,结成无边无际的巨毯,将坠落的祭司们接住。
它们仿佛传说中力搏沧海的精卫鸟,集各自渺小之力而成巨船,载着祭司们在浩淼云海中穿行。
瞬息之间,万千羽翼搏动之下,祭司们被平安送回了崖岸之上。
虽然祭司们原本做好了舍生成仁的准备,但绝境逢生,有谁能不喜极而泣。
天族长者看了看身后劫后余生、兀自激动的祭司们,又望向绷神情肃然静坐不动的阴之葭。
他做了一个决定。
长者缓缓走到阴之葭的面前,用最恭敬的祭司之礼向阴之葭跪拜。
众位祭司,包括墨岚在侧,都被他这一礼惊呆了。
这是只有大族长冬阳玉才能享有的至高之礼。
“悖冬之堂,今日有主。”长者说道,“拾遗天族从此不存,所余众人,唯主人之命是从。”
此言一出,众祭司,纷纷拜倒在地,高呼道:“唯主人之命。”
阴之葭瞪着眼眸,虚弱地说:“立冬之候,雉入大水为蜃。赐汝之名,曰蜃化。”
天族长者闻言再拜,几乎涕泣而下,仿佛受了极大的恩典。
祭司们此刻眼中的阴之葭,七分圣贤,三分古雅。
然而,阴之葭接下来的一番话,则奠定了悖冬一堂未来多年有别于悔春、惴夏、怡秋的独特门风。
这种独特的门风,甚至浸润在王朝更迭的历史传承中,隐隐改变着天地人寰。
“我以后要做的事儿,俗语叫普渡众生。此事太累,但冥冥天意,无从拒绝。不过,我如今人生几乎尽废,需要诸位照顾。请诸位想法子让我吃喝玩乐过得舒服些,如此我才觉得做好人不亏。”